老胡總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接下來的話。但沉默得有些久了,胡其盈誤以為是在等待她的應答,于是頗為貼心地接下了話。
“經分析,您擔憂的核心是‘無人照顧我’,現為您展示可行的解決方案:位于阿爾卑斯山腳下的瑞士療養機構,擁有先進的體檢設備和專業的營養師團隊,年費僅占聯姻維系成本的百分之十。”
老胡總再次因為女兒的話而宕機,緩慢地眨着眼睛思考好一會兒才記起自己迂回這麼多話的最終目的:“療養機構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爸爸今天和你談這些是想問你,要不要試試來接手家裡的公司?你這一個月在公司做得很好,以後把公司交給别人我總要擔心他會不會虧待你,對你不好,總不如你自己來接手安心。”
胡其盈為老胡總的話花了兩秒鐘進行數據演算。
根據目前能收集到的所有和胡氏集團相關的經營資料,再加上之前在公司掃描得到的數據,經營這樣一個集團對有着遠超這個世界科技數據的智能系統而言易如反掌。
但在以任務為第一優先級的邏輯中,接手公司後必要的在公司坐班的時間将大量侵占任務時間,阻礙任務的完成度。在此判斷之下,胡其盈隻會選擇拒絕:“十分抱歉,這件事與我的日程安排沖突,我無法答應您的請求。”
然而老胡總很擅長面對拒絕,以退為進:“爸爸知道你平時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花時間去做,所以也不要求你一直待在公司。彈性上班嘛,先來公司慢慢學,慢慢适應,好不好?”
平心而論——或者說就胡其盈的分析演算而論,老胡總确實提出了一個可接受的條件。靈活工作時間和任務時間不存在沖突,那麼在任務優先的邏輯之下的最優先則是保持身份的認可度,作為女兒沒有再次拒絕一個父親的合理請求的必要。
“經重新評估,可以接受您提出的請求。請您注意,我的個人日程安排将優于公司日程。”
“這個當然沒問題。”
老胡總深谙不管怎麼樣先把人拐進來的道理,面對胡其盈的額外要求滿口答應,笑眯眯的圓臉像狡詐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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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體清潔完畢,胡其盈抽出抽屜裡樸素的日記本在桌上攤開。在和主系統失去聯系的時間裡,胡其盈無法提交系統日志,隻能将每天的運行狀況記錄在紙面備份,便于在她的系統核心出現異常時有備用手段追溯錯誤源。
“第五十九次嘗試與執行者4874946重新建立連接,未搜索到執行者4874946信号。”
在帶領執行者4874946躍遷至當前世界的途中,她們曾經遇到了一陣數據撞擊導緻的波動,雖然主系統也無法百分百确定執行者失去聯系的原因,但胡其盈認為存在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因為那次撞擊。
而她在撞擊中察覺到了很熟悉的數據,但卻因為相會的時間太過短暫,臨時截取下的數據片段不足以她進行分析。如果能知道撞擊的真相,或許就能演算出執行者4874946的去向。
胡其盈曾經檢索過數據庫中的相似資料,最終在一個加密文件夾中發現了幾組殘缺的數據。
無需将數據調出,胡其盈很快就記起了數據的來源:在每一次落地小世界的第一刻,她都能捕捉到一縷即将消失的殘缺數據——包括這一次落地也有。
那些殘缺的數據都是從完整的數據中散逸出來的,無法通過系統解讀,但胡其盈能肯定這些數據殘片都存在着帶有信息的波動。
胡其盈曾向執行者4874946提到過這些數據,可惜的是她沒有辦法将其中的波動具現出來,也因為無法理解而不能向執行者描述,導緻這些數據中的信息一直沒有被破解。
不過有一點胡其盈可以确定的是,這些數據的波動所傳達的信息都是同一個,而且存在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和星網中小世界角色數據頻繁丢失有關。
數據解讀的問題暫時無法解決隻能擱置,現在問題更大的是——
“劇情出現偏差,偏差值20%,後續影響未知,無法演算。”
胡其盈停下筆,回溯第一次出現劇情偏差報錯是從樂夏予遇見催債的人,而當時插手這件事的人是曲南飛而不是施行易開始的。
輕微的劇情偏差是可允許的,但如果會一路像多米諾骨牌一般撞翻後續的劇情,那麼偏差必須被糾正——既然是施行易沒有參與到樂夏予被催債的劇情所導緻的,那麼就由她幹涉再安排一次“偶遇”。
在腦海中敲定了糾正劇情的計劃,胡其盈的自檢日記也寫到了最後一句。
“C-903,運行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