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應答,聲音有些啞可能有隔音聽不到,她正打算去門口再問一遍,就清楚聽見門口傳來金屬碰撞聲,密碼鎖輕輕被按動的回聲,最後震動‘密碼錯誤,請重試’。
她完全的清醒了,摸着黑迅速翻找手機。
呼吸聲被電子鎖的蜂鳴器放大成兩重奏,隔着複合闆材,能聽見防水布質外套在摩擦。
密碼第三次錯誤,很明顯的那人急促起來。
第四次…
第五次,苦杏仁味混着锂基潤滑脂的氣息從門縫滲入。
看這麼多年的電視劇和短視頻她飛速的大腦運轉已經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她打着110跑會房間将門反鎖,又把能搬的一切東西都搬到門口堵上,然後耗盡體力的縮在地上。
她好害怕,手心手背額頭都是汗,眼淚也在不知覺中流落。但她努力的鎮定着,那頭的警察問:“你現在的詳細位置在哪?”
她盡量詳細的說明,聲音不自覺的發顫:“華園,3棟1單元16樓,他攜帶了金屬工具潤滑油試圖強制開鎖……我目前處于第二房間暫時安全…你們快點來啊……”
“好的,就近派出所警察已經趕去了,先保證自身安全,電話保持暢通。”
汗珠沿着睫毛墜下眼睑時,她想起童年縮在被子裡的恐慌——
電視機裡穿着紅裙子的女人被犯罪分子拖拽着,紅色指尖從木質地闆劃過,刺耳的聲音拖拽出鮮紅的血……
此刻那份恐慌她無比真實的感受經曆,同樣細密的刺痛也從掌心中滲出,童年噩夢裡那個永遠追不上自己的殺人魔,此刻仿佛就站在她的面前,朝她舉刀。
誰來救救她,她快瘋了。
她做好着最壞的打算給母親的消息欄裡編輯着消息,眼淚滴在鍵盤上亂碼出文字,又回删。她不想要母親難過,母親好不容易才把她養到的25歲。
她鍵盤的字還沒敲打完,就聽見門外不斷試錯的蜂鳴聲戛然而止了。
一聲铿锵有力的聲音回響:“站住!别動。”
她洩下好大一口氣,甚至差點把已經存好的稿子一次性發出。
警察在可視貓眼出示證件後,祁甜才放心的把門打開,她整個虛癱在牆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跟着警察去局子裡做筆錄。
那個人從逃生通道跑了,但提取了門上指紋和調取了物業監控,警察說立案三天之内會給一個答複。
兩個女警陪在她身邊,給她倒熱水批了一條毯子安撫着她。
“作案人的動機不明,這段時間祁小姐可以去朋友家借住,盡量不要一個人,出門也不要去往偏僻的地方。”
朋友。
祁甜的朋友少的可憐,唯一特别交好的郁清也出國不聯系了。
找個酒店住吧,五星級酒店總行吧?有服務員,有安保,總是有點安全感在的。
出門的時候就拿了手機,她那麼多女兒還在家裡,迷茫地走在路上她編輯了一條朋友圈:人生新體驗:警察局。
屏蔽了祁月,不想讓她在國外多擔心,趕回來黃花菜也涼了,不如好好玩呢。
已經很晚了估計都沒人看,但她就是想發,等半夜三更她再偷偷删掉。
季斯言是第一個給她發信息的,好巧不巧趕上她一大堆委屈要傾瀉的時候。
季斯言:‘發生什麼了?’
祁甜蹲在酒店門口的明亮處,一聲什麼溫度都沒有的關心又讓眼眶褪去的餘溫升騰起來。
她開玩笑的回道:「被人觊觎金錢和美色了。」
季斯言發了一個表情包,是個小貓歪歪頭很疑惑的樣子,打着一個問号。
怎麼說呢,和她形象不符吧,好比艾莎公主穿奧特曼套裝的那種不符,祁甜鹹澀的笑了笑,認真的回她:「剛剛在家好像有賊,想要闖進來,報了警那個人跑了。」
她以為季斯言下一句會關心她,那你現在怎麼樣之類的,結果直接彈出個電話來,她沒猶豫的就接通了。
季斯言第一句話就問:“你現在在哪?”
祁甜的眼淚飄到手背上,遏制不住的哽咽,她不想哭她想回答想要說話,可隻有哭聲。
“季言言。”
她喊了一聲,哭的一抽一抽的止不住。
“我在,”季斯言輕柔的回應着她,“祁甜,我在的。”
她大聲哀嚎地說:“季言言,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然後好一會兒,哭聲都将息未息的。
季斯言看她哭的差不多了又問:“你在哪?我來找你。”
“你來了,安安怎麼辦?”
“安安不在。”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不想麻煩季斯言:“我已經在酒店樓下了,不用麻煩你了。”
“哪家酒店?”季斯言的語氣明顯比剛才急些,“你一個人住酒店還是不安全。”
“那…”我能去哪?
“祁甜,來我家。”
好突然的邀請,祁甜腦袋嗡一下,不等她反應就彈出季斯言共享位置的邀請,季斯言說:“不要挂斷電話。”
然後她聽見季斯言穿上外套,大概是沖鋒衣材質的,拿上車鑰匙,關上了門,坐電梯,啟動車子。
以及季斯言說:“我馬上就到。”
快的不給人一點猶豫和反應的速度。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被冷風吹的腦袋疼反應都遲緩了,眼淚挂在下巴去擦時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