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懸日在黑暗中眨眨眼。
長久的束縛讓她的身體被麻痹了,缺氧又讓她的神經十分疼痛,手指不自覺地抽動起來。
這個反應,讓旅店老闆誤以為她在做垂死掙紮。
他再次拿出匕首,這下他劃破了林懸日面前所有的菌絲,原因無他,他隻是,想欣賞一下人臨死前掙紮表情。
痛苦的,絕望的,令他愉悅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林懸日正靜靜地看着他。
被菌絲包裹住的巨大的人形木乃伊中,一個不斷抽動的身體,配合着這一張平靜而享受的臉。
這一個事實讓他驚駭不已,他立馬後退兩步,一不小心癱倒在地上。
林懸日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什麼表情,她隻知道,旅店老闆給了她靜靜對視的機會。
她睜眼,【懷疑】的信仰通路早已打開。
纏繞在她身體上的菌絲,突然不停地抽搐起來,它們好像被什麼東西完全地吸幹了精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蔫了下去。
林懸日張大嘴巴,用已經酥麻的手臂一扯。喉嚨裡的菌絲就被輕而易舉地拽了出來。
“你……你——”
旅店老闆尖叫了起來。
她活動了一下嘴巴,發出了咔咔的聲音,那是下巴複位的聲音。
“這不可能!我的菌絲怎麼會失去效果!你怎麼沒死!”
恐懼不斷地在旅店老闆心中蔓延,盡管這裡是他的大本營,但他仍然慌不擇路,看着逐漸向他靠近的林懸日,發出了陣陣的慘叫。
“我也不知道。”林懸日回答道。
“别過來!”旅店老闆原本在慌張地喊話,但喊完這一句,他突然意識到林懸日在接話,他于是意識到林懸日還是有理智的,他又試探性地問道,“什……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死。”
林懸日補充道:“我倒是想死,可是你的攻擊太拉胯,我實在死不了。”
“啊——!”
旅店老闆聽完這一句,又吓得吱哇亂叫起來,這一聲比剛才的還要大聲。
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他想,她瘋得都開始說胡話了。
他下意識地拿出那塊美麗的藍寶石,抵擋在他的身前。他也學着林懸日的樣子,撫上那塊藍寶石。
而它也的确如同往常那樣,在林懸日身上燃燒起了藍色火焰。
直到站着的林懸日,被藍色火焰徹底吞噬,旅店老闆這才驚魂未定地喘了一口氣。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這下應該沒事了。
下一秒,林懸日就在火焰中又前進了一步。
旅店老闆又尖叫起來。
“你真的……”
林懸日緩緩從火焰中現出了身影。她說道:“你真的……太吵了。”
這個藍色火焰,不知為何,明明在她身上燃燒着,卻根本沒有一點燃燒的效果,也沒有帶給她任何的痛感。
“是你自己閉嘴,還是我讓你閉嘴?”她問道。
見到藍寶石也沒有任何的作用,旅店老闆這下是徹底地回過神來了。他憤怒地咬牙,随後後退兩步,把後背靠在樹幹上,從菌絲裡找出他的那把匕首,做出了近身作戰的準備。
而她的耳釘,則被他随意地仍在一旁。
“你投降吧。”
林懸日看着他,靜靜道:“你打不過我。”
她再次一步一步地走近旅店老闆,随着她的靠近,腳下的菌絲都像有感應一般,沒有任何原因地枯萎了。
本來還想調動菌絲的旅店老闆,這下徹底崩潰了,他感受不到一點對菌絲的控制。他發瘋一般地沖向林懸日,憑借着那一把正發着淡綠色光的匕首,劃傷了她的一縷頭發。
很鋒利的匕首。
“我猜你已經知道了,這上面有沾染你的血液。”他舉起匕首,對林懸日說道。
她在一開始收集菌絲的時候,确實不小心劃傷了手指。
“但是你應該不知道,這上面也沾了你朋友的血液,”旅店老闆喘息道,“就在你那天被二樓困住的時候。”
“本來這麼做,隻是為了能在酒館的時候,能更好地通過你朋友來觀察你的狀态。但我現在要告訴你,如果你今天殺了我,你的朋友也會因為我折斷這根匕首,而受到重創。”
“本來這對平常人是不緻命的,可惜她現在偏偏受傷了。”
說完,旅店老闆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神秘的微笑。
“放我走,”他說道,“或者犧牲你的朋友。”
林懸日捏緊了拳頭。
她尖銳的指甲嵌進肉裡,正好碰到了那個不小心被割開的傷口。
這個劇情,真是似曾相識啊。
“也許你不知道的是,”她回答道,“上一個這麼被這麼選擇的朋友,現在她的遺物,就是你剛剛扔掉的那塊藍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