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被推的那一下,張王氏可是結結實實磕在了棱角上面。
她年紀這麼大,身子骨本來就弱,被這麼一折磨疼的面部直扭曲,滿臉的皺紋好似褶皺般,痛苦的擰到了一起。
即便這樣,她的面容也沒有厮殺中的夫妻倆猙獰駭人。
“想跑?”趙金花聽到了老太太的話,尖着嗓子罵道,“在江家白吃白喝十七年,現在還想跑?不準動!”
她一雙凹陷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江晚,轉過頭催促二兒子:“逸陽,還不快拉住這死丫頭?她可是你的彩禮錢!”
江逸陽聞言,生怕自己娶不到小芳,手忙腳亂的撲了過來。
“快跑啊,晚晚!”
張王氏吃痛的站起身來,擋住了江逸陽的去路,同時拼盡全力又推了江晚一把。
由于身體太過虛弱,被這麼輕輕一推,江晚踉踉跄跄的晃到了門外。
回過頭,見江大強還算有點良心,知道扶自己的娘,江晚才心一狠跑了出去。
“這個死丫頭!”
趙金花罵罵咧咧,“行了逸陽,你也别去追了,為了這個賠錢貨不值當!”
“那我的彩禮錢怎麼辦?”江逸陽才不幹。
趙金花好氣又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腦瓜:“你傻啊,那死丫頭兩天來隻喝了一小碗稀粥,真要跑能跑到哪去?要不了半天,她就會自己回來求我們!
再不濟,那賠錢貨跑到半路暈倒了,村裡肯定有人把她扛回來,要是咱們家當中任何一個人露臉,不都是讓鄰居看笑話麼?”
江逸陽點了點頭,好像是這個道理。
他索性不再管這事,剛準備回屋躺着睡覺,就被江大強一把拽住。
“幹什麼去?你奶都傷成這樣了,你連管都不管?今天下午你和你媽就待在家裡哪也不準去,好好照顧你奶!”
江逸陽啧了聲:“你搞清楚,這是你娘不是我娘,你怎麼不照顧?”
江大強抄起皮帶就往他身上掄,結果這孩子躲到了親媽背後,反讓趙金花挨了兩鞭。
全程,張王氏虛弱的喊疼聲沒人在意。
*
江晚撐着虛弱的身體,勉強跑出了幾裡遠。
這副身體常年沒有吃過幾頓飽飯,再加上日複一日的過度勞作,變得孱弱不堪,光是走路就腦袋暈眩。
她踩着滿是補丁的布鞋,腳底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此刻又奇癢無比。
江晚隻好将鞋子脫下來查看情況,原來十根腳趾頭都長滿了凍瘡,這幾天又剛好到了立春的時候,氣溫回暖,手腳一旦暖和起來,凍瘡就将奇癢難耐。
她不敢用力撓,呲牙裂嘴地摁壓了好一會兒,這種癢勁才漸漸減弱。
江晚也在這期間,簡單思考了下人生。
她本是農學專業即将畢業的大四本科生,最近狂肝論文熬了兩個通宵,穿越前她的心髒好像還劇烈的抽疼,也就是說……她其實在原本的世界已經猝死了?
于是,正好順理成章的魂穿到了八十年代的原主身上?
江晚暫時接受了這個設定,接下來,她在想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依據原主的記憶,奶奶張王氏是唯一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況且江晚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有一個疼愛她的奶奶,隻不過在幾年前就因病去世。
憑着這份割舍不掉的親情,江晚也沒法說服自己,抛棄奶奶獨自求生。
可如果現在回去,江家那群吸血鬼肯定又要強制将她嫁給張瘸子……
等等,他們為什麼逼她嫁人,不就是想要錢嗎?
如果她憑着二十一世紀的“先知”在這個年代創業搞錢,是不是就可以免于這場災禍,還可以給奶奶治病?
有了這個想法,江晚終于感覺到了一點勁頭。
還沒來得及高興,胃部又傳來一陣絞痛,疼得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餓,好餓,餓死了。
活了二十二年,江晚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餓得肝腸寸斷,餓得頭暈眼花,她甚至覺得自己短時間内再不吃點東西,她就要原地歸西了。
好在,憑着原主的記憶,她知道村子西頭有座山,那裡有不少的野菜和果子,應該能簡單應付下。
至于為什麼不原路回家?
以江家人的德行,他們不僅不會給吃的,還會趁着她虛弱無力将她綁到張瘸子的床上。
所以甯願餓死在山頭,她也不想将脆弱的一面留給江家人。
就這樣,江晚一瘸一拐的往山那邊走,直到太陽當頭,才吊着一口氣來到了野菜最多的半山腰。
望着綠油油的野菜,還有周邊樹上的果子,江晚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學院的農田裡種菜收菜的日子。
來不及懷念,江晚快速辨認出能吃的野菜,将上面的泥土扒拉幹淨,勉強入口。
又采摘了幾個果子,咬一口,巨酸巨澀!
江晚連忙呸了聲,四處搜尋附近能喝的水源,但什麼都沒有。
放眼望去,周圍全是泥土、花草和野菜,還有……一顆血紅色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