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唉——”
“唉——”
……
晚霞似火,燒得漫天通紅,鎏金光芒漫過連綿屋頂,波湧在玉蘭坊上空。
玉蘭坊,春行市中心的老洋房,地段優越,出行便利,租金不菲,若是家裡有一套,光靠收租就足以過上惬意日子。
坐擁兩套的雲知正彎身窩在陽台搖椅上,一腳踩着欄杆底部,一手壓住膝蓋撐着臉。
眸中映着絢爛霞色,她全然無視,隻聚精會神地盯着樓下入口,像是巡獵的鷹。
樓洞口,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背着包蹦蹦跶跶,拎着外賣的送餐小哥快速跑過,兩位衣着精緻的阿姨正熱情寒暄。
都不是她在等的人。
“唉——”
又一聲歎息。
三天前,雲知與對門帥氣的新房客共度了纏綿激情的一晚,一時心神蕩漾,以為甜甜的愛情要來了。
沒成想,第二天醒來,那人竟然溜得沒影,這幾天也沒回來,仿佛人間蒸發了。
難道遇到渣男了?
可那房客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付租金也十分爽快,完全不像是個壞的。
雲知不語,一味歎氣。
“笃笃笃。”
“雲知姐,晚餐來了!”
送餐小哥在門外叫喚,雲知應了聲,起身扶腰朝門走去。
帥氣新房客留給她的,不止一份值得品味的回憶,還有側腰上一個劇痛無比的火疖子。
挂号去醫院看過,醫生說,大概率是毒蟲紮的。
她恍然大悟,好看的男人都是玫瑰,帶刺。
在雲知慢悠悠走過客廳的同時,一片黃綠銀杏葉随風搖搖蕩蕩地落在陽台圍欄,随後,葉子掉于地面,藤椅上猛地塌陷出一個球形,發出綿長的“吱——呀——”。
門拉開一條縫,小哥燦然咧嘴笑開,“雲知姐。”
視線從陽台方向收回,雲知接過餐盒,神色如常地道了聲謝。
“我……”
“砰。”
沒給小哥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門被直接甩上。
他悻悻地從背包掏出一個禮物袋,仔細檢查一遍,将其挂上門把手。
走之前,他戀戀不舍地望了眼緊閉的房門,邊下樓,邊掏出手機敲字:【雲知姐,我要開學了,明天就不能來給你送餐了,給你買了個小禮物,挂在門口了,你有空拿一下吧。等我暑假回來再見喽。】
信息發送,屋内響起“滴滴”聲。
瞟了眼茶幾上的手機,雲知站在玄關處沒動,背靠牆好整以暇地凝望客廳。
沙發上方,半空中,漂浮着一顆長滿綠毛的球。
綠毛炸開,向四處延伸飄揚,像極了顯微鏡下的病毒。
這是惡靈。
人死則靈寂,有的靈執念太深,脫體後依然維持形狀。
離體的靈僅有七日保質期,過期會長毛,化作惡靈。
惡靈,以綠為弱,紅為強,黑為窮兇極惡,極黑則白。
區區綠毛惡靈,不足為懼,雲知淡然發問:“是路過?還是專門來找我?”
“咚!咕噜—— 嗡——汪!汪!咻~ 咔!”
(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麼?”
“轟!!!咚!咕噜—— 嗡———— 汪!咔!咔!咻~ 轟!卟噜卟噜!”
(複仇!我是來找你複仇的!)
雲知撓了撓眉心,“我什麼時候招你了?”
靈胡亂晃了晃,綠毛甩動,爾後定住。
“卟噜卟噜!咚!咕噜—— 嗡——沙沙沙 汪!汪!咻~ 轟!咔!”
(不對!我是來找你幫我複仇的。)
身為一名S級靈術師,雲知大學畢業後,既沒有入異靈局執靈司謀公職,也沒有如普通人找個班上,堅持貫徹人生唯一原則,躺平。
聽完惡靈來意,她一言未發,握着餐盒入座餐桌,旁若無人地吃起晚餐。
訂的是小區門口的旺盛飯館,一日三餐,三菜一湯,配送到家。
“哧溜。”
喝湯聲響起,塞滿不大的空間。
惡靈困惑,左右飛速擺動,試圖吸引雲知的注意力,可雲知仍舊不聞不問,惡靈逐漸暴躁,幅度越來越大,直至瘋狂砸在天花闆、地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