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又給了他一拐肘。
丢了審判書,司徒翎倒退着跑遠,“你去掃廁所吧!小爺我去匡扶正義了!”
“……”等那麼久就為嘲笑她,真是有夠無聊的。
蘇棠撿起掉在地上的審判書遞給雲知,雲知歎了口氣,說:“你也去工作吧。”
“我今天沒有工作,我去陪你打掃廁所,我要贖罪。”
凝着她良久,雲知替她理整齊劉海,輕聲說:“你可以陪我去,但不是贖罪,是作為我的朋友。朋友之間不存在贖罪。我這樣說,清楚嗎?”
蘇棠眼裡充滿困惑,“雲知,我不懂。”
“沒關系,以後就會懂啦。”雲知揚手,“走吧。來都來了,先掃幾個小時。”
二人沿着長廊往樓下去,在二三樓的樓梯轉角,迎面有一人正在上樓。男人身材魁梧,套着一件老式皮夾克,下身一條破舊牛仔褲,雙手插在口袋裡,氣質懶散。
四目相對,可見他面容成熟,絡腮胡,眼眸深邃,頭發淩亂,不修邊幅,綜合起來,又意外地透着點成熟男人的魅力。
雲知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錯身瞬間,他回過神來,挑眉笑道:“小沒良心的,見面也不打聲招呼,枉我還連夜幫你聯系嚴審判長說明你的功勞,覺都沒睡上。”
話是對雲知說的,視線卻不自覺往蘇棠身上飄,對視上,蘇棠同他點頭算作打招呼。
雲知面無表情地橫在他與蘇棠中間,半死不活地躬身,“謝謝張隊。”
輕笑了聲,張泉接着道:“這次銘德醫院的案子還牽扯到靈術師,你這段時間低調點,别再惹事,更别在外宣揚這事是出自你的手,免得惹火上身。”
“哦。”
話聲落地,雲知要走,那人又道:“有空多去看看你奶奶和她,說不定她們的靈還在……”
“我的家事就不勞張隊費心了。”打斷的話語生硬又疏離。
樓梯間比起室外要暗些,空氣中漂浮着灰塵粒子,起起伏伏。蘇棠的目光謹慎地在二人身上掃動,最終落在雲知斂起的眉上。她能感覺到雲知的敵意,又覺得那敵意不夯實,反倒像是裝出來的。
張泉好脾氣地回:“不差一點就成為家人了嗎?”
喉間動了動,雲知用更為冷漠的口吻說:“差一點。那就不是。”
張泉聳了聳鼻子,笑罵:“小沒良心的。”
“張隊,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先走了。”
瞥了眼她手裡的審判書,張泉打趣:“重要的事就是掃廁所嗎?”
沒再回答,雲知大步匆匆,蘇棠同張泉點了點頭,繼而緊随其後。
原地站了好久,張泉終是壓眉嗤笑一聲,低聲再罵:“小沒良心的。”
沖出審判司樓,确認遠離了張泉,雲知的腳步慢下來,她仰面迎着日光照耀,适才覺得暖和些。再接着走,偏臉,發現蘇棠在凝視她。“怎麼了?”
“雲知,你在僞裝,對嗎?”
雲知笑了聲,“你猜。”
語氣更堅定了些,“你是在僞裝。你其實不讨厭那個人,但你出于某種目的,在故意裝作讨厭的樣子,對嗎?”
雲知避而不答,轉而問:“能感受到人的感情了?”
“好像可以讀懂你的感情了。”
“哎呀,我們蘇棠真厲害。”
“雲知,”蘇棠猛地貼住她的胳膊,憂心地問:“你在難過,對嗎?為什麼?”
雲知仍舊彎着眉眼,眼中含着薄薄的水汽,“是,我有點難過,因為我不想看他被永遠困在原地。”
蘇棠皺眉,迷茫地說:“雲知,我不懂。”
抻了個懶腰,雲知晃着肩膀,“慢慢就懂啦。”
在後勤司的兇惡大姐那簽了到,雲知領取了掃帚等清掃工具,然後被安排去戶籍司打掃,戶籍司也是單獨一棟樓,在審判司斜後方,于是她們又踏上了橫穿園區的來時路。
11點整,矯正服務計時開始。
與此同時,工位上的顧慎之已結束今日的第一項工作,查看工作日程時,餘光瞟到鼠标旁熄屏的手機,不自覺頓住。
他敲擊屏幕,鎖屏亮起,無消息彈出的對話框,目光卻未移走,定在那,像是在期待什麼。
“發什麼呆啊?”隔壁工位的同事端着咖啡走來。
顧慎之轉了視線,“沒什麼。”
入座後,同事拖着轉椅挪到他旁邊,神秘兮兮地問:“你是不是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