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之看他，“為什麼這麼問？”

“你早上遲到了哎。能讓你這麼守時的人遲到，還心神不甯地等信息，這不就是戀愛的症狀嗎？說說，怎麼？和對象吵架了？”

金白的日光穿過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窗外藍天白雲，偶見飛機飛過，拉開長長的尾迹，顧慎之的目光放得很遠，他回：“沒有吵架。”

“噢？那就是有對象了！”

背後兩個工位的青年聞聲擠過來。

紅格子衫驚呼：“你居然有對象了？”

藍格子衫歡呼：“你有對象了！可太好了！”

顧慎之疑問：“為什麼？”

藍格子衫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你有對象，公司的女生就該死心了！我就有機會了！”

搡了藍格子一拳，紅格子問顧慎之：“什麼時候帶你對象來給我們見見？”

顧慎之：“等有機會吧。”

隔壁同事撇嘴：“小氣！交了對象還藏着掖着！”

藍格子揚聲：“你懂什麼？這是對女孩的呵護！不管怎麼說，我先把你談戀愛的事傳播出去，先讓公司的女生死心再說！”

紅格子潑冷水：“你别白日做夢了！要談也是我先談！”

“我先談！”

“我先談！”

“我先談！”

……

“蘇棠，我突然想起來，你上次說，護靈司的那個小瘦子想和你談戀愛，後來呢？”

異靈局戶籍司一樓女廁所，雲知推着拖把慢吞吞地從門口往牆壁去。

旁邊，蘇棠正專心緻志地練着雲知教她的火炙術。

屏氣凝神，手掌一伸，啥也沒有。又失敗了。

她擡臉看向雲知走過的背影，“我按照你教給我的，告訴他死了這條心，他就沒有再來過了。”

“那就好。”雲知欣慰，語重心長：“蘇棠，你要記住，你還小，不可以談戀愛。”

蘇棠保證：“雲知，我記住了。”

她再次嘗試術式，再次失敗。

睜着濕漉漉的眼睛，她委屈地哼着：“雲知，我好笨，我學不會。”

“别氣餒。多試試總能學會的。”拖把抵到牆角，雲知停下看時間，3點，想到還約了顧慎之吃晚飯，她提起東西，收工。

返程搭了執靈司出任務的順風車，到達玉蘭坊門口時剛好5點，距離顧慎之到家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趁這時間，雲知好好洗了個澡，直到确認身上完全聞不出廁所味才從浴室出來，她擦着頭發靠在陽台藤椅上吹風，坐定，目光被地上的一片黃綠吸引。是一片銀杏葉。

長臂伸展，她撿起葉片，翻來覆去地看。

奇怪，玉蘭坊附近種的是法國梧桐，哪裡來的銀杏葉？而且，二月末的銀杏應當是鮮綠的，這黃綠色是變異了嗎？

“滴滴。”微信鈴聲響。

她起身前往沙發，順手把銀杏葉放到茶幾上，拿起手機來看。

鄰居：【回來了嗎？】

阖目感知了下，确認顧慎之已在家裡，雲知竄起，火速進卧室換了身衣服，然後敲響了對面的門。

門很快打開，顧慎之如晨間無樣，背上的包還沒摘，雲知揮手，嫣然一笑，“來接你吃晚飯。”

目光停留在她潮濕的頭發上，顧慎之側身，“在家吃吧，我來做。”

“嗯？”

顧慎之問：“可以嗎？”

圓溜的眼睛成了弧形，雲知重重點頭：“當然！”

進了門，顧慎之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粉色兔子的女士拖鞋，趁雲知換鞋間隙，他去為她倒了杯水放在餐桌，爾後摘了包擱在沙發旁，挽起衣袖走入廚房。

雲知跟上，“我來幫你吧。”

顧慎之本想拒絕，轉眼對上那雙亮如星子的眼睛，咽回了拒絕的話，“好。”

廚房不大，二人并排站着剛好，雲知平素十指不沾陽春水，左顧右盼地不知該從何處下手，顧慎之套上圍裙，轉身見站樁的某人，指揮：“先洗菜吧。”

他從冰箱拿出一盒生雞翅和一罐可樂，雲知去廚架上拿來蔬菜。顧慎之清理雞翅，雲知捧着兩顆土豆在旁邊排隊。

會做菜的人都帶着一種難以名狀的溫柔，盯着水花下那雙勁瘦白皙的手，雲知不由得出神。

伴着水聲，顧慎之說：“晚上做可樂雞翅，清炒土豆絲，蝦滑口蘑，和西紅柿肉圓湯，還有沒有其他想吃的？”

“夠了夠了。”雲知猛點頭。“都是我喜歡的。”

顧慎之笑笑。

洗菜不是件複雜的事，雲知做得很快。旁邊的人還在忙碌，她寡站着像個監工，還得找點事做，掃視一圈，咬咬牙，她主動請纓去切土豆絲。

把土豆放到砧闆上，她一副雄赳赳地拿起刀，姿勢拉開，深吸一口氣，開始猛切。

刀尖觸碰砧闆的聲音斷斷續續，顧慎之側目瞟了眼，隻見那本該細長的土豆絲現如小拇指差不多粗，橫七豎八地躺着，一堆“土豆棍”，他唇角漾起個小小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