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鍋裡的可樂雞翅盛出鍋,顧慎之遞給雲知送去餐桌,雲知回來後,聽到刺拉拉的動靜,再看,土豆已經下鍋。
她後知後覺地生出一分羞赧:“就這麼燒了?”
“嗯。”顧慎之翻炒着“土豆棍”。
雲知努了努下巴,“還以為你會嫌棄我切得不好呢。”
“家常菜,沒有标準。”
語氣十分平常,不是刻意的安慰,也不是讨好的哄騙,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令雲知很受用,她幹勁十足,又氣勢洶洶地切了西紅柿。
切菜聲、燒鍋聲、水聲,混雜着窗外傳進的車鳴與樓下路人的聊天聲音,編織出流動的溫情,将他們包裹其中。
倆人三菜一湯,剛剛好。
菜都出爐,嗅着香氣,雲知入座後迫不及待地啃了口雞翅,湯汁濃郁,甜絲絲的。
她問:“你每天都做飯嗎?”
“嗯。”顧慎之第一筷夾的是土豆棍,嘗了口,太厚,内裡未熟透。
雲知又啃了一口雞翅,“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握着木筷的手頓了一下,顧慎之怔了怔,旋即意識到什麼,不解又有些好笑地問:“為了吃飯?”
“當然不是,”雲知啃幹淨碗裡的雞翅,又夾了一塊,“因為你懷孕了,你搬來和我一起住,我方便照顧你。”
顧慎之定神凝着她,她聚精會神地啃了會,适才發現對面人的安靜,遂放下碗筷,抽紙擦了擦唇,問:“怎麼了?”
顧慎之神情嚴肅:“你不需要做這些。”
唉。果然是這個答案。還以為穿插在别的話題裡能渾水摸魚蒙住他呢。
想了想,雲知煞有介事地說:“顧慎之,你知不知道,我很有錢。”
顧慎之古怪地看她,“現在知道了。”
“我每個月能收到七萬多租金,雖然和那些大富大貴的人家相比算不得什麼,但省着點花應該夠了,若你想買貴的東西,我也能去想想辦法。”
對面投來的眼神更古怪了。
“你不用再去上班,我們輕輕松松地把孩子養大。”雲知滿眼期待。
良久,顧慎之無奈地重複:“你不需要做這些。”
“不是需不需要,”雲知糾正,“是我想要做這些,想要對你好,想要照顧你,想要一起養孩子。”
顧慎之不語,伸筷向土豆棍,半低臉時神情隐于額發下的陰影,他的聲音沉下去:“等我聯系上族人,我會離開地球。”
世界猝然靜了,那分明感受到的“溫情”似是瞬間消失,忽地就感受到料峭春寒,從春到冬,原來隻在一言之間。雲知淡哂:“知道了。”
顧慎之沒再說話。
别離,是一生的修行,雲知這一生中别離過太多次,早已得心應手。
整理好情緒,她重新拿筷,若無其事地閑聊起别的,“我後來回去想了想,總覺得你那天應該是因為喝了奶茶才會和我……才會不對勁。”
顧慎之慢了半拍,應:“我後來把那款奶茶送去分析,在裡面檢測出能讓我們族群發情的物質。”
發情……這個星球的人居然還保留了這種生物本能。驚詫之餘,雲知接着說:“我記得,我當時聞到一種甜甜的氣味,然後我就意識模糊了,那是什麼?”
顧慎之頭埋得很低,握筷的指節發白,“性信息素。”
總結來說,顧慎之被雲知的奶茶催情了,她又被顧慎之的性信息素反催情了,這還真是……冤冤相報。
而這一切的開端,源于一個變數,那杯雲知以為顧慎之不會喝,顧慎之偏偏喝了的奶茶。
“你那天……為什麼願意嘗試了?”
行為動機本身十分明了,是讨好。
她發出邀請,他因不想掃她的興,所以選擇嘗試。
可他為什麼要讨好她呢?
是因為在掃了她一次興後,她疏離了幾日?還是因為她是他的房東?顧慎之分不清楚。
停頓太久,他答:“因為想嘗試。”
回答了,又好像沒有。雲知不喜歡刨根問底,這件事就此揭過。“我問了你這麼多,你有沒有想問我的?盡管問,别客氣。”
“你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說起這個,連菜都變得不那麼美味了,雲知長長地歎了口氣,“罰我掃廁所240個小時!”
她哭喪着臉,“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都不能送你去上班了。”
“那麼久?”顧慎之生出一點意味不明的失落。
雲知撇嘴:“是啊,審判司的人都是變态!”
罵完,心裡舒服了點,她再問:“還有其他想問的嗎?”
顧慎之搖頭。
“既然你沒什麼想問的,”雲知揚起笑臉,“我就不客氣了。”
昨晚到家太晚,許多問題來不及問,其實,她對顧慎之的星球充滿好奇。
她問:“你們那……都是男性懷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