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開玩笑的。我真的是開玩笑的。真的。”
雲知認真解釋,顧慎之認真黑臉,他一聲不吭地從雲知身邊走過,把垃圾扔進垃圾桶,“哐啷”一聲。
一陣寒風拂過,雲知打了個哆嗦。顧慎之往回走,她立即跟上。
“你确定周一去嗎?我來接你!”
司徒翎在身後大喊,雲知顧不上回身,揮手:“老時間!”
前面的人走得不快,隻多出幾個台階,雲知很快追上,二人比肩,她笑嘻嘻地問:“這幾天吃得好嗎?”
“嗯。”
“睡覺呢?”
“嗯。”
兩聲“嗯”太冷酷,雲知抿唇走了幾步,讪笑着再度哄道:“我就逗逗他。他那人不禁逗,逗他有意思,就像逗小孩。”
顧慎之半低臉,“知道了。”
到了5樓,顧慎之進家,雲知見他走得決絕,猶豫是否還要跟,赫然發現那人沒關門,眼睑一垂,邁步進去。
進玄關,那人正在換拖鞋,面上沒表情,比一般的疏離要多幾分冷漠,雲知再問:“有早飯吃嗎?我餓了。”
“有。”他打開鞋櫃,拿出粉拖鞋放在地上。
見狀,雲知莞爾。
手機鈴聲響起,掏出查看,是來自送餐小哥的語音通話。
這小孩找她幹嘛?她驚奇地“咦”了聲,正要離開的顧慎之停下。
點擊接聽,對方急切開口:“雲知姐,是我。”
青春男大的嗓音,幹淨,清脆,但與以往不同,添了些宿醉後的黏膩。
雲知拎起眉頭,随即覺察到兩束眸光,她迎上去看,一步之外,那雙烏黑的眼睛正緊緊盯着她,眼中是難以掩飾的在意。她揣度着他的心思,他卻别過臉。奇怪的是,也沒走,就直愣愣地站在那。
“雲知姐,我聽淩哥說,你現在每天都和你對面的鄰居一起吃飯……”話筒裡傳出近似哭腔的語調。
雲知尚且沉浸在“淩哥是誰”中,又聽新的問題砸來:“雲知姐,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鄰居啊?”
熾烈的視線重新回到她身上,她望着顧慎之,他沒再閃躲,唇線抿直,眼裡充斥着意味不明的攻擊感,如同一隻正在獵食的鷹。
雲知展顔,輕快地答:“是啊,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頃刻間,冰霜融化,眼底隻剩下潋滟水光。
“為什麼?你和他才認識多久?我們都認識好幾年了!是因為我比你小嗎?雲知姐,年齡不是問題……”
小孩的絮叨有點煩,不過,雲知斷然不想成為他情感經曆裡的一道陰影,于是耐心聽着,眼睛始終望着顧慎之。籠罩在顧慎之周身的疏冷正逐漸褪去,他若有所思地靜立。倆人隔着不到半米距離。
蓦地,那人往前半步,空白驟然縮短,他結實有力的臂膀伸來,驚得雲知倏地睜大圓眼。
玄關狹窄,他幾近貼着她。屬于顧慎之的清爽洗衣皂香氣萦繞鼻尖,混着來自他的體溫的暖意,讓人不禁回想起那個令人難忘的夜晚,纏綿,動人,極盡愉悅。雲知雙頰隐隐熱起,心也跳動得厲害。
兵荒馬亂間,她鬼迷心竅地以為那人是受了小孩刺激要以美色相誘,張開臂膀打算迎上擁抱,卻聽快速的“咚”聲。
哦,是關門啊。
及時刹住動作,雲知無語地背過身面壁。
她身後,顧慎之默然勾唇。
“雲知姐,你要不要考慮我一下?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唠叨進入尾聲,雲知松了口氣,“你還小,你還能見識到很多很多很多漂亮姐姐……”
“不會有人比你更漂亮!”辯駁氣勢洶洶。
雲知被噎得沒話,也被哄得合不攏嘴,連聲調都不自覺放得更溫柔:“哎呀,你……”
“早餐要涼了,邊吃邊說吧。”顧慎之冷不丁插入一句。
低沉的男聲響起,不輕不重,恰好足以收入音波,聽筒裡的呼吸明顯一滞。
雲知同顧慎之點點頭,換了鞋,她邊跟在顧慎之身後朝餐桌走,邊接着說:“喜歡或者不喜歡一個人,從來都不是拿條件去比對,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感覺到了,時機對了,自然就喜歡了。你呢,當務之急,是好好學習,好好考慮自己畢業之後要做什麼,而不是在這想這些七七八八的。”
良久,對面傳來一聲蔫了吧唧的“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雲知自覺上桌,顧慎之把早餐熱了一遍,為她擺了碗筷。
“你出差去做什麼了?”顧慎之主動問道。
願意溝通就代表不生氣了,雲知咬着包子,含糊地答:“有一個惡靈托我幫忙,我送她奶奶去京城玩了幾天,就當是做好事,了卻她的一樁心願。”
顧慎之舀了一勺粥,沒喝,又問:“和他一起去的嗎?”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