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恍然什麼,他沒由來地一笑。
就特麼的舒坦了。
然而這緘默的間隙。
方繭卻覺得自己剛剛語氣太那兇了。
她清了清嗓子準備逃離現場,“我沒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表達一下你做得好,要是沒事的話,就不打擾你了。”
指腹正要按下“結束通話”。
江縛氣笑了一聲,不爽地打斷她,“怎麼,罵完我就想走?”
“……”
确實沒有這種好事。
江縛懶懶問她,“你出院了?”
方繭乖巧地嗯了聲。
眼看沉默即将再次在兩人間蔓延開。
江縛把手機換了一邊接聽,“什麼時候開始剪視頻。”
方繭還挺意外的,這家夥居然監督起她工作。
鼠标咔哒咔哒兩聲,她說,“原片太多,我得先看完,看完之後理清思緒就剪。”
江縛嗯了聲,“就三天了。”
說着,他煞有介事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哦不,兩天半。”
“……”
他這欠兒欠兒又隔岸觀火的語氣,怎麼聽都有一股子死亡倒計時的滋味。
方繭壓下一口氣,“怎麼,你希望我幹不完大家一起死?”
“那倒沒有。”
江縛善心大發地挑了下眉,“就是告訴你,幹不完也别硬撐,這是團隊合作,幹不完可以求我。”
“求我”這倆字放在他身上就很靈性,方繭都聽笑了,“求你?我瘋了吧。”
小嘴叭叭的戰鬥力又回來了。
江縛嘴角淺勾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拖腔拿調,“那就等着班長大人炫技了。”
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作為組員,我們是不是也有了解進度的權利?”
方繭忍着想把電話挂斷的沖動,“怎麼了解,你帶個闆凳來我宿舍坐我身邊看着我剪嗎。”
本來她以為這話騷得夠堵住江縛的嘴了。
結果她還是低估了江縛的高攻高防。
江縛語帶笑腔,漫不經心地說,“想我陪也不用這麼迂回。”
方繭:“…………………………”
大概是真找不到話來回怼他。
方繭紅着耳朵掀桌,“懶得理你,挂了。”
聽着冰冷的嘟嘟聲。
江縛扯唇一笑,隻覺渾身筋骨都舒展得徹底。
……
或許是較着一股勁。
不到兩天,方繭就把微電影剪輯好的第一版本發在群裡,不出意外,得到了劉大志和田韻的一緻好評。
田韻甚至發現,方繭給她逐幀p了臉,鏡頭裡還加了柔霧,就連濾鏡都巨唯美。
田韻恨不得把小電影發到朋友圈裡嘚瑟,在群裡瘋狂誇方繭。
方繭卻隻在意江縛的看法。
兩天了,她沒在學校碰到過江縛,問導員導員也隻說江縛請假回家了。
她不想私戳他,就在群裡艾特他:【有想法可以提,沒想法的話,初版就這麼定了】
發這條時,方繭正在學生會開會。
可過了好半天,對方都沒出現,方繭都以為這事兒過了,結果會議結束的時候,他突然冒了出來。
江縛:【有點幹】
……幹?
方繭離開大教室的腳步一頓。
幹是什麼意思。
完美主義作祟,她敲字回複:【展開說?】
江縛倒挺直白:【很多鏡頭都沒配樂,有配樂的地方音樂也一般,把故事的檔次都拉低了】
這個時候,田韻已經“唯愛方繭”了。
她站出來給方繭說話:【你要求會不會太高,這就是個作業 ,再說這麼短時間方繭上哪兒給你弄這麼合适的音樂】
說完這句不夠。
她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看了其他人的作業了,很多人超級糊弄都交了上去,就咱們這個水準的,不拿第一也是前三名】
劉大志也覺得江縛吹毛求疵,附和了一句:【我覺得吧,真挺好了】
這要擱到别人身上,或許有沒事兒找事兒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嫌疑。
可落到江縛身上,方繭就隻覺得……他說的似乎說得有點兒道理。
左思右想了好一陣。
方繭回到宿舍後,搜羅了好多音樂。
反正是做作業,涉及不到版權,她每找到一段合适的,就剪到視頻裡看适配性。
不知不覺折騰到晚上,她選出來三版,發給江縛,結果江縛就像跟她作對一樣,每一版都得到了他的否定。
【音樂進的時機不對,調性也不符】
【土】
【這個倒湊合,但你不覺得加完這段像廣告?】
“……”
這不行那不行。
你行你上啊。
方繭實在受不了他,決定發語音開怼,結果江縛給她發來了兩段音頻。
都是純音樂,音頻一點開,旋律好聽到方繭眉梢都松開了。
她有些驚訝:【這是什麼?】
AAA已讀不回專業戶:【随手做的幾段純音樂,感覺還挺合适】
“……”
這哪兒是合适啊。
這簡直是天籁,是絕配。
方繭都能想象出把音樂配上去後,這微電影會有多高級。
雖說心情有點兒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但為了作業的完成度,她也隻能放棄較勁:【……算了,我把視頻給你吧,你把音樂融進去】
說着要把原片給江縛發過去。
結果她胳膊肘一動,一下就把旁邊的水杯碰倒了。
隻聽咣當一聲,滿滿一整杯溫水,全都灑在了筆記本鍵盤上。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一瞬間,方繭腦袋像被丢了一顆原/子/彈炸開,她一下就從椅子上彈起來,立馬抽出紙巾擦電腦,斷電,再給電腦控水。
等折騰得差不多的時候,她人也已經傻了。
這個時間,三個舍友都在外面玩沒回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把電話給江縛打了過去。
江縛看到是她,很快就接了起來,剛喂了聲,就聽方繭抽抽噎噎快哭了的聲音,她說,“怎麼辦啊江縛,我電腦被我泡了。”
“……”
江縛太陽穴一緊。
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聲音跟被欺負的奶貓似的,偏偏趴在他肩膀上的小貓還配合似的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
心尖仿佛被羽毛搔了下,江縛蹙眉,“很嚴重嗎?”
“很嚴重。”
方繭眼睛紅了。
江縛語調嚴肅,“别開機,開機主闆就燒了。”
方繭尾音都顫着,“不敢開,但怎麼辦,明天就是交作業的最後一天了。”
頓了頓,她又問,“學校修電腦的小店還開門嗎?我去看看。”
“早關了。”
江縛看了眼牆上的時鐘,九點,“就算送去修,明天也未必能修好。”
“……”
方繭心死如灰。
滿腦子都是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就是這會兒,那頭沉默的江縛開口,“有一個辦法。”
方繭神思一凜,“什麼辦法?”
說不清為什麼,江縛喉嚨突然有點兒癢,他往後一靠,故作漫不經心地說,“你今晚,可以來我這兒。”
聽起來是挺随意的語氣,換來的氣氛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方繭磕磕巴巴地開口,“你、回來了啊。”
“嗯。”
方繭聲音突然有點兒幹,“不好吧……”
腦子莫名蹦出曾經某些夢裡發生過的畫面,方繭直摳掌心。
或許是她語氣太明顯,江縛哽了下,瞬間就被她防備的意味無語到,他輕哂,“就來我家弄個電腦,亂想什麼。”
“……”
男生嗓音蘊着一股性感的痞渾傲嬌,不經意撩撥着方繭,“還是你覺得,咱倆應該發生點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