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
頭頂傳來熟悉的貓叫,衆人擡眸望去,檐上的貓妖剪影吞噬了半扇月亮,雙眸在夜空中泛着幽綠的光。
一陣涼風吹過,貓妖順勢而下,落地時已化為人形,玄色衣襟随風搖曳。
“查清楚了,那化鳳樓的白馬是專門用來運貨的。”花寶手臂微曲朝着身後那宅邸指了指:“送到這兒的箱子泛着微弱的妖力。”
慕含秋半晌沒聽着動靜,撇了一眼陸揚嫌棄道:“擦擦口水。”
“啧。”花寶雙手抱臂斜靠在牆上,身後的尾巴不耐煩的甩動着。
“啊?”
堂堂主事大人這才從那玄色身影上收回目光,迎着十幾道打量的眼神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咳...那個...”
“有小妖被送到這兒了。”丘依依好心提醒。
“哦對!”陸揚正了正神色問花寶:“一共有幾處?”
“珍稀猛獸和人類奴隸占大多數,發現妖力的貨總共就兩件,另一處在東邊,有貓盯着呢。”花寶話音剛落,有幾個輯妖使已經摩拳擦掌了。
妖案司内大部分都是化形的妖怪,對于人類虐待妖怪是零容忍,苦于久久掌握不到證據,所以一直憋着一口氣。現下證據就在眼前,要不是身上披着這層官服,他們恨不得去把那施虐者活吃了。
“大人,怎麼行動?”有人出聲詢問。
丘依依也盯着陸揚看,虐待白冬的主犯僅與他們一牆之隔,隻要等他一聲令下白冬就能讨回屬于她的公道。
陸揚沉罕見的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按兵不動。”
“為!”
似是覺得聲音太大,丘依依咬咬牙湊近了幾分低聲道:“為什麼?!那人說不定此刻就在裡面虐待新的受害者呢!”
不僅僅是她,數十道黑影也都詫異的盯着陸揚——這個人類主事。
有幾個耐不住性子的直接質問:
“陸大人,證據就擺在面前,此時不動還等什麼?”
“我們跟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了,這不正是拿下他的好時機嗎?”
“難道還要放任更多的‘白鼬’出現嗎?”
“沒說不管!”陸揚打斷道。
“現在還不是時機。”
相比怒火中燒的輯妖使們,慕含秋更像是個局外人一般,淡淡開口:“現在動手,會打草驚蛇。”
“正是如此,那拍賣會的底還沒摸清,如果不根除日後還會有更多小妖受到不公待遇,這是你們想看到的嗎?”暗夜中陸揚擲地有聲,口吻中帶着不容質詢的決斷。
眼看他們情緒逐漸平複,陸揚繼續說道:“辛苦弟兄們在盯幾天,明日我跟花寶去那化鳳樓走一趟。”繼而轉頭看向她們:“慕大夫和小蚯蚓繼續查萬貫坊。
“那萬貫...”丘依依剛想把探查到的線索說出,手心就被一股溫熱包裹住了,她看着那人琥珀色的眸子,硬生生的改變了話語:“萬...萬一在我們探查過程中,被拍賣的小妖遭到那人的虐待怎麼辦?”
“直接拿下。”陸揚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堅決。
天空泛起魚肚白,小巷中的陰影被光亮覆蓋,陸揚的部署也接近尾聲。
慕含秋虛掩着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略帶疲憊的嗓音響起:“我們先回了。
“我送你們。”
不知何時化為原形的花寶抻了個懶腰,輕輕躍至丘依依肩頭。
“你這樣到底是誰送誰啊?”
陸揚冷不丁的開口,那淡綠色眸子映出了他微揚的嘴角,随即又嚴肅了幾分叮囑道:“謹慎行事。”
“啰嗦。”花寶尾巴高高揚起。
三人轉身踏入晨曦中,回去的路上花寶聽着丘依依昨夜的發現的線索,眸子逐漸縮成一條細線。
剛到藥館門口,白冬就迫不及待推門,探出一顆小腦袋“你們回來啦,沒出什麼意外吧。”
“非常順利。”丘依依摸了摸那淩亂的發絲。
她們看着面前少女揚起的笑容,心照不宣的把“蟾蜍”宅邸的線索給瞞下。
肩頭一輕,她望着那轉身離去的毛茸茸背影問道:“花大人,要不在這休息下?”
那貓妖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命苦啊,還得給那厮彙總馬車動向。”
“一共不就兩輛馬車麼?”
“還有人類和野獸的蹤迹呢,得給府衙送去,唉。”花寶說罷,慢悠悠的朝着妖案司溜達着。
丘依依看着那背影,感覺那蓬松的毛發都蔫了幾分,不禁想到了自己幫着慕含秋記賬的日子,學着花寶的樣子也歎了口長氣。
緊接着感受到身側傳來一記目光,她不自覺的挺直脊背,僵硬的關上了藥館大門。
這人是有讀心能力嗎!好可怕!心有餘悸的小蚯蚓如是想到。
晚間時分,補完覺的慕含秋敲響了廂房的木門,睡眼惺忪的丘依依看着門外那抱着一筐子藥罐的人愣了愣神,趕忙把人迎進來,自己在門旁偷偷整理着散亂的衣衫。
“都帶上。”
“啊...?”丘依依看着小山一樣的藥罐子,苦笑了下:“我裝不了這麼多啊慕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