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小妖失魂落魄的走下木梯。
往日那抹張揚的赤紅,在暗夜的壓迫下失去了那份鮮活。
白冬看着那失神的眼眸,抿了抿唇扯起一個笑容說道:“姐姐,這樣已經很好了。”
走在後院中的身影頓了頓,随後從那雪白的發絲中傳出一聲悶悶的回應。
片刻後那道身影像是重新點燃的火把一般,淡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輝,在寂靜無聲的夜色中朗聲說道:“我們做所的并非徒勞!起碼...”
丘依依轉過頭看着月下的少女,有些猶豫的開口:“他被陸大人關在地牢了。你...要去看看嗎?”
淡淡的薄荷味随着微風從藥圃處吹來,少女的白色衣袍和發絲在風中輕動,她揚起小臉望着那猶如皎月的眼眸,過了半晌,輕輕搖了下頭,揚起了釋懷的笑容。
丘依依看着這場景,心中一動,目光望着少女那輕快離去的背影,心中的挫敗感頓時淡化了幾分。
是啊。
即便幕後黑手現在還沒伏法,可也決不能說這次行動是失敗的。
至少...
他們至少還為一人讨回了應有的公道。
慕含秋透過二樓窗台,凝視着兩隻小妖剛剛站立過的地方,片刻後擡頭遙望天際,天邊的光亮正逐漸吞沒暮色,泛起一片橙色的海。
次日清晨,不同于往日的叫賣聲,東市的街巷被一陣嘈雜的交談聲所喚醒。
一處宅邸被看熱鬧的人群圍的水洩不通。
“我說,這不是那張老闆的宅邸嗎?”
“是啊是啊,前些日子那販賣猛禽的蒼老闆暴斃,接連鋪子和宅邸都被查封了,現如今這胭脂鋪的東家也遭封了”那人神神叨叨的說着:“我看這地界指定是有點說法,以後可不能在東市做買賣。”
“瞧你這話說的,東市的鋪子什麼價,豈是咱們能肖想的?再者說了,你沒看那都是妖案司的差役嗎?”
“啧啧啧,還真是,現如今這妖案司還真是威風啊,不去管妖怪還抓上人了,以後見了它們可得小心,保不齊哪天就被逮了,随便扣上個名頭就夠咱們吃一壺咯。”
“嘿,我說你這人什麼意思?”人群中的一名妖怪聽不下去:“什麼帽子都敢亂扣?要是他沒犯事,會落到妖差手上?”
“那可說不好是因為什麼。”
“你!”妖怪眼看就要動手,身邊的同伴忙按住他,指了指前方穿官袍的妖差。
“呀,光天化日下,妖怪要打人了,妖案司的輯妖使大人管不管啊。”
那妖怪瞬間偃旗息鼓,恨恨的咬了咬牙,轉身離開這片喧鬧。
采買路過的丘依依聽到這些流言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拉着白冬快步遠離。
後者似乎也不願再聽到有關于那人的任何消息,對這處一個眼神都欠奉,乖乖的跟在身後。
自從這次事件過後,以往從未注意過的細節就像被暴雨沖刷過的土地,腐殖層徹底被翻出,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這座人妖共存的城市中,并非像表面上的那樣和睦。
二人剛到藥館門口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傳出:“慕大夫還真是年輕有為,短短幾年就能重振藥館的興盛,醫術更是有口皆碑。”
“趙老闆,謬贊。”慕含秋透過趙爻的肩頭看向門外兩人。
兩隻小妖向來客行了個禮,走到屋内把油紙包放下,規矩的站在藥櫃兩側。
趙爻把玩着折扇,撇了眼那白發赤衣的身影,而後收回視線淡淡開口:“最近總感覺身子骨不如從前,不知慕大夫有沒有興趣做我的私人藥師。”
說罷他手中折扇輕點,目光在藥館内掃視一圈。
“别的不敢說,比起開鋪子可是要輕松百倍。”
慕含秋聞言挑了挑眉,自顧自端起茶盞,象征性沾了沾唇又放回桌案,開口道:“我這人散漫慣了,見諒。”
“唰”的一聲折扇收起,随着動作起身:“好說,日後改變想法随時找我,趙某告辭。”
“送客。”
說罷一主一仆相繼離開藥館,丘依依看着那仆從的背影,心頭掠過一絲不安,有股熟悉的妖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她在腦中搜尋了一圈沒有找到匹配的面貌,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慕含秋幽幽的品了一口清茶,視線望向那白衣少女,頓了頓問道:“白冬,日後有什麼打算嗎?”
後者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呆呆的開口:“慕大夫,我想...”說到這看了眼身旁的丘依依,繼而堅定的擡眸:“我想留在藥館做工,還上診金。”
“我這不招小工了。”慕含秋拒絕的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