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含秋啊,又替慕大夫來采購藥材?”
藥材攤的老張邊說邊往幼年慕含秋的小藥簍中塞着當歸。
“爺爺他出診了,我替他來采買!”小含秋掏出繡有薄荷葉圖案的布包,從中取出銅闆遞給攤主。
老張接過後順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笑眯眯的說:“小含秋真能幹,長大了也要當大夫嗎?”
“嗯!要跟爺爺一樣,懸壺濟世!”
幼小的女孩眸子中閃過一絲光亮,那是名為信念的東西。
“有志向!以後張叔叔生病,就找我們小含秋看好不好?”
“好!”
“咯咯咯——!”
院内蘆花雞的鳴叫,撕開了暮色和充滿回憶的夢境。
床上的女子掙紮着擡起沉重的眼皮,緩慢起身穿上衣衫,指尖推開木窗,看着天空遠處的那一抹橘色。
不多時窗下的小院中傳來推門的響動,緊接着一個赤色的身影追着那昨日剛買的蘆花雞滿院子跑。
“你怎麼這麼早就打鳴!”
赤衣少女從背後摟住蘆花雞的脖子,一手指着它的腦袋教訓道。
“以後卯時...不,辰時再叫!聽到沒有。”
“咯...”
它剛扯着脖子抗議,就被白皙的手指捏住了尖尖的喙。
“噓!”
那少女煞有介事的低聲跟大公雞說道:“太早了夜貓子大夫起不來!”
“你要是明日再這個點叫喚,晚上我們就喝雞湯!”
“聽到沒有!”
好像恐吓略有成效,那大公雞掙紮了兩下,不在出聲。
“夜貓子大夫?”
“是誰啊。”
幽幽的聲音從二樓飄下,院内那抹肆意的紅霎時僵在原地,繼而緩緩的轉過身來,低頭不語。
慕含秋看着這如鴕鳥一般的人兒,發自内心的笑了出來,那清脆的笑聲裹挾着清晨的鳥鳴傳入院中。
院中的人兒被笑聲吸引,緩緩擡起了腦袋,望着二樓的木窗。
慕含秋迎上那淡金色的眸子,笑意更深幾分,丢下一句話轉身推開房門。
“收拾一下上街。”
“哎!來了!”
院中那飄揚的赤紅衣角消失在晨光中,隻留剛升起的太陽俯視着大地。
兩人在熙攘的街道中随意找了家食攤,剛坐下,身側的食客們不約而同的起身離席。
這種情況在這半個月内幾乎天天發生,仿佛她們攜帶着某種傳染病似的。
丘依依顯然還沒習慣,筷子在碗中攪和着羊肉馎饦,心不在焉。
慕含秋拿過桌上的香醋,倒了幾滴說道:“包場了還不開心?”
對方顯然一愣,轉而漏出了如暖陽一般的燦爛笑容。
“賺了!”
吃過早餐後,兩人迎着打量的目光徑直走向成衣鋪子。
鋪子内的生意比想象中還要火爆,等排到她們時鋪内已空了大半。
慕含秋選了一套常見的黑色寒衣,随手捎了一沓紙錢。
“喲,這不是小蚯蚓嗎!”
兩人剛踏出店鋪時,看到一熟悉的身影,對方的六隻手臂正托舉着巨大的包裹。
“阿搬!好久未見了!”丘依依看着友人那黢黑的面龐道:“你來這送貨嗎?”
螞蟻妖阿搬把貨物與店主交接後,轉過頭朝着慕含秋行了個禮。
“是啊,臨近寒衣節,各家成衣鋪子的貨都供不應求,我這兩天可賺了不少。”
“正好我這忙完了,去喝一杯?”螞蟻妖搓着中間的兩隻手滿懷期待的看着二人。
丘依依餘光瞟了一眼身側的人,對方還是那淡漠的神色,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泛起細密的波動。
她抿了抿唇對着阿搬說道:“等我休沐時陪你。”随即又低聲道:“最近好多妖怪失蹤了,當心點。”
“知道,那死蝸牛跟我囑咐了。”說罷熟稔的拍了拍丘依依的肩膀:“我先回了。”
又沖着慕含秋說道:“慕大夫告辭。”
絲毫沒注意到對方那鐵青的臉色。
回程時,丘依依總感覺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右肩,比那些打量的目光更加灼熱,回看過去,隻有那熟悉的側臉。
快到藥館時,她實在忍不住了,右手拉了拉身側的衣袖:“慕大夫...我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什麼?”
慕含秋心下一緊。
難道那背後動手腳的人終于忍不住了?
還沒細想,那赤色身影就逼近了幾分,踮起腳尖湊近她的耳畔,那人鼻息掃過帶來的癢意,順着耳廓湧入心尖,身體不自覺的打了個顫栗。
對方不給她平息心神的機會,清脆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
“有人一直盯着我!”
“會不會是什麼變态?!”
說罷對方直接拉住她的掌心,揚起小臉看着她。
慕含秋身體僵直了一瞬,慌亂的避開那盛滿擔憂的眸子,略顯磕巴的說:“嗯...近期當心些...”
她活動了下心虛的手指,想從那微涼的手心中抽出,可卻被對方加重了力氣死死攥住。
“我們快回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