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綠的靈力沖淡白霧,徐行止看着回憶變淡直至消失。
烏孝伴擡頭發現徐行止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随後那落寞再次被掩埋。
熟悉的慵懶與肆意将落寞取代,徐行止将茶盞中的水一飲而盡:“我永生前的記憶早已所剩無幾,隻記得空中落下的植物。那時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戶漁民将我帶回,我便跟着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時間便如同流水一逝去,我看着他們的身體變的佝偻,可我與同數十年前毫無差異。”
他揉了揉眉心,似有些疲憊,開口時一頓,“隻記得心中并未有太多的竊喜,更多的則是恐懼。”
遊靈花在徐行止身邊生長,烏孝伴接過徐行止手中的茶盞:“恐懼着身邊的人會走向死亡,而自己什麼也無法改變隻能接受?”
徐行止點頭,看着生長的遊靈花,手指在上面劃過,輕歎:“久瞑,當初的事情終是我不對。”
“你沒錯!”烏孝伴擡起頭,黑色的陰氣從他身上湧出,“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永生便是看着周圍的人一個個消失,可他們的記憶卻還留在身上成為一個個烙印。烏孝伴便是其中那一道蝕骨的烙印,每當想起便陣陣刺痛。
烏孝伴輕輕一揮茶盞便落在一旁,起身俯視着徐行止。
徐行止對上他那譴責的眼神,一時有點尴尬,扶着牆站起來。下一刻屋中的光線消失,他隻覺懷中一冷。
烏孝伴的聲音從頸側沉沉傳來:“哥哥,現在你能試着接受我的存在嗎?别隻将我看作是一場夢,随意忘掉。别像原來的記憶裡的人……”
徐行止怔在原地,擡手輕拍他的後背,少年的身軀以不似記憶中的那樣單薄。
心中微緊,他好像從見到烏孝伴開始就覺得是一場夢。沒有一絲實感,此時懷裡的冰冷,才使他相信了烏孝伴還“活着”。
“對不……”徐行止将口中的話咽下,随着烏孝伴的動作,心中的不安消失,銀白的戒圈泛着暗光。
烏孝伴手中用力,緊緊的摟着徐行止的腰:“哥哥你曾經恐懼的事,再也不會發生。”
徐行止隻感覺許久未現的困意湧出,眼皮打架,扶着牆壁慢慢坐下,意識漸漸消失。
烏孝伴聽着懷裡的人呼吸變的平穩,單手摟住徐行止,将軟墊靠在他的身後。
漆黑的眸子沉沉的注視着面前的人,不曾移開半分,直到陽光從窗外灑入茶室。
徐行止隻覺晚上有個冰塊,追着他邊哭邊跑,實在被哭怕了。将那冰塊抱在懷中,睜開眼便看到烏孝伴蒼白的臉頰上,竟隐隐浮出些血色。
樓下一聲破空聲将徐行止的困意徹底打散,徐行止本想輕些起來,未料到自己還沒動,面前之人睫毛便已經微顫。
沒忍住的擡手,還沒碰到那顫抖的睫毛,便對上一雙眸子。
那眸子中帶着滿意的笑,徐行止将他散亂的發絲梳順。
徐行止,道:“裝睡嗎,醒了就去洗漱。我弄些你能吃的,路上還能再休息一會。”說着轉身從櫃子中拿出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放在他的手中。
姬八的聲音從樓下響起:“徐行止,你請來的道士瘋了!救命啊!”
楚楠逢頭頂冒着橙紅的靈力,正坐在樹下冥想。頭頂的大樹有些嫌棄的晃了晃,枝條探進茶室。
徐行止從樓上往下看。,隻見一隻黑色的鳥,叼着樹下人的衣角,翅膀扇了幾下,将地面上的塵土卷起。
徐行止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從樓上走下來,伸手拉開添亂的小鳥。
“小八,因為你身上至陽之氣沾到楠逢身上,這是他們道家所說的開悟,大概半個小時就沒事了。”
“救命~”陶罐裡的林澄椿快被這火烤熟了,半透明的手在空中,晃了晃。
徐行止彎腰将陶罐撿起來,端進廚房,抽出香,點燃插在米中。
白煙飄進陶罐,林澄椿小心翼翼的朝着楚楠逢的方向看去:“嘿嘿,差點就要真的被道士收了。徐老闆,我有沒有無痛消失的方法?”
徐行止對上她期待的眼神,點頭:“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帶你去見個朋友。”
“謝謝!”林澄椿的靈魂不再透明。
在空中轉了個圈,抽出筷子,扒拉了兩口生米,感歎道:“果然鬼是鐵,飯是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