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投向慎徽。
湛巽之撫掌而笑,正欲發表幾句慷慨陳詞,卻被一位行色匆匆的寺正打斷。
刑部尚書祖般人已來到大理寺門口,湛巽之便親自前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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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在不知不覺間暗了下來。
在楚休言和慎徽的盛情邀請下,郗望也搬進了獨醒别院,但她每日還是會去天通寺擺攤,以及東市行醫,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與楚休言住得近些。
收拾好郗望的房間,幾人坐在院子裡歇息。
見大家歇息得差不多了,楚休言站起身來,道:“今夜一起去雲水閣吃飯,已經訂好廂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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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全黑,街道兩旁的店鋪都燃起了燈。
街上行人熙來攘往,而雲水閣是整條街上最熱鬧的地方。門前一排站開五個知客,逐一核對賓客們的請帖,以免有不速之客叨擾用膳。
楚休言與慎徽并行在前,知客無一人上前讨要請帖,暢行無阻地來到了最頂層的望月廳。望月廳視野開闊,從北面的窗戶望出去,能将曲江的夜色一覽無遺。
望月廳隔壁是攬日廳,此時正門窗緊閉,以一種肅穆的态度拒人于千裡之外。望月廳與攬日廳平素不對外開放,就算位高權重如湛巽之,若想登上此處用膳,也須提前找人打聲招呼,而非想來就來。隻因,攬日廳與望月廳的賓客,都得是雲水閣東家親自下廚、親自招待。
想一想,大同首富雲飛飛親自為你洗手做羹湯,那得是何等牌面。
自打進了望月廳,東南西北姐妹四人就格外拘謹。雖然屋子裡隻有七人,她們卻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就好像自己正身處大戲台,是萬衆矚目的名伶,一言一行都備受關注。
楚休言推開另一扇窗戶,站在窗邊,遠遠地望着一座黢黑的宅子。
即便困在夜色中,即便沒有半點火光,楚休言也能認出那座宅子的模樣,記得宅子裡每一棵樹、每一朵花、每一株草的位置。那裡就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楚家在安京的别院,曲江墅。
郗望來到楚休言身後,拍拍她的肩膀,道:“要不要回去一趟?”
楚休言搖搖頭,關上窗戶,轉身回到座位。
房門開了,進來的卻不是雲飛飛,而是雲水閣的龐掌櫃。龐掌櫃身後跟着四位妙齡女子,手裡端着托盤,托盤上放着無比精緻的菜肴。
妙齡女子擺好菜肴,便退出了望月廳。
龐掌櫃留了下來,道:“雲東家人在嶺南,昨日剛寄回一封家書,着我交予楚少主。”
楚休言接過家書,收入懷中,道:“有勞龐掌櫃。”
龐掌櫃微微颔首,等介紹完幾道菜肴的獨特之處後,也退出了望月廳。
等人都走了之後,東南西北姐妹四人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大快朵頤起來。
“慎少卿,”楚休言提一杯酒敬慎徽道,“既然你我搭檔之事已成定局,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慎徽舉了下酒杯,低低“嗯”了一聲,顯得不太樂意,但還是飲盡了杯中酒。
楚休言又将兩人酒杯斟滿,舉杯道:“慎少卿,九州賭坊出逃一事,實屬我考慮不周,得罪之處,還請見諒!我自罰一杯。”說罷,她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繼而斟滿第三杯。
慎徽拿起酒杯,碰了下楚休言的酒杯,道:“事不過三。你業已出逃兩次,倘若有第三次——”她微微一笑,笑得很迷人,卻又令楚休言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