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逢一點頭道:“多年以前,賀磐就開始在自家山地裡嘗試種植從南嶺腹地采摘的珍稀南藥,通過改變土質,終于成功種出了一批南藥,最重要的是,種植南藥的藥性與野生南藥相差無幾,但采摘成本卻是野生南藥的三成不到,利潤空間可想而知。”
郗望歎道:“天才。”
“九龍羯是賀磐移栽最成功的一味南藥,而如今的南藥市場,八成以上的九龍羯都來自賀磐的藥山。”賀逢一道,“他運來安京的十七滿箱九龍羯,據說是他移栽的第一批,藥齡高達五年,藥效遠甚于市場上賣的其它九龍羯,售價開到一百兩一滿箱,總共一千七百兩,預付八成,一千三百六十兩,銀子都已經付給了賀磐,賀磐則交給了家人。”
“既然已經付了一千三百六十兩,那麼剩下三百四十兩,對買家來說,應該不在話下。”楚休言道,“那就能排除對方搶奪草藥,因财殺人的動機。”
“三百四十兩也不是一筆小數目,”東方佑道,“可能買家就是拿不出來,怒而殺人呢?”
“不可能。”慎徽道,“如果兇手隻是為了得到九龍羯而殺害賀磐,那其餘五十二個受害者算怎麼回事呢?肯定有别的原因。”
楚休言靈光一閃,問郗望道:“九龍羯有什麼功效?”
“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郗望微微一笑,道,“九龍羯具有驅邪避蠱、養護心神、涼血安甯之奇效。”
“驅邪避蠱,”慎徽眼色大亮,“難道是蠱蟲或蠱毒?”
郗望道:“蠱之毒多是蟲之毒、藥之毒,而九龍羯恰恰能夠解此二毒,是南疆蠱門中人視若珍寶的解毒聖藥。”
“而賀磐能将九龍羯種出來,在那些人看來,他的種植技藝遠比銀子重要。”楚休言道,“如此一來,那些人為了獲知如何種植九龍羯,必然就會不惜一切代價逼問賀磐。”
慎徽道:“而在逼問出答案之前,賀磐活着比死了更有價值。”
賀逢一道:“賀磐既已身死,是不是表示他已如實揭露九龍羯種植之術?”
慎徽道:“有此可能。”
“說到九龍羯,我又想起一事。”郗望道,“多年前,我遊曆四方,偶得一本古書,名為《南蠱秘術》。秘術中記載了一種極其危險、極其詭谲、極其險惡的蠱毒,叫蝕心蠱。凡身中此蠱者,必心智盡毀、神思盡喪,最終淪為一具任人擺布的行屍走肉。百年之前,蠱門中人藉此打造了一支不畏痛、不懼死的活死人軍隊,意圖謀反,但就在起事前夜,活死人遭心蠱反噬,數千軍士眨眼間化成一灘爛肉。蠱門起事失敗,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自此一蹶不振。”
“九龍羯能驅邪避蠱、養護心神,說不定它能驅散心蠱,幫助蠱門重建活死人軍。”楚休言紫眸微暗,道,“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能夠解釋通了。”
西門佐一頭霧水,道:“解釋什麼?”
楚休言道:“賀磐因何而死?其餘五十二個受害者因何而死?兇手為何要用石硝毀屍?為何要将白骨沉入河底?為何受害者都是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之間的成年男性?一切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東方佑張大嘴巴,愣呼呼開口道:“為何呢?”
楚休言沒有回答,道:“留待抓到兇手,真相自然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