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于娘子一進廚房,就被整整齊齊的菜碼驚到了,茄子、辣椒、胡瓜……都已經洗好,爐子燒着火,上面挂着腸,像是在熏腸。
腸的顔色已經熏得發暗,于娘子心裡不解,臘腸不是這個時候做的,不過林秋然是廚子,她也就沒多問,“都差不多了吧。”
林秋然道:“差不多了,有些大菜明兒再做,新鮮的才好吃。對了菜單改了一道,大娘子說今兒街上豬肝耳朵不夠,我便沒有做鹵味拼盤,而是灌了一些粉腸。”
于娘子不敢信自己的耳朵,“豬肝和耳朵不夠?”
林秋然為難地點了點頭,“隻有一副,大娘子說實在不夠,我就怕老太太喜歡鹵味,沒有失望。”
于娘子看外面天都要黑了,她道:“這你咋不提前跟我說,這會兒再買是不是來不及了?”
林秋然無奈一笑,“大娘子也說,左右不過是一道菜,我是廚子,總不能因為少一樣菜席面就做不成了。我就是和于娘子說一聲,别明日菜單和菜對不上。”
于娘子眉頭皺着,“秋然,若明日缺什麼直接同我說。”
她實在想不通,這兩樣怎麼會沒有,又不是多金貴的東西,還是下水,往日也沒什麼人吃。于氏後知後覺地想,林秋然是她找來的人,怕不是趙氏故意為難,才送來大腸。
林秋然還有孕在身,真是……
她當真不知說什麼好了,于娘子心裡愧疚,一再叮囑讓林秋然缺什麼同她說,然後帶着林秋然去了給她們準備的屋子。屋子不大,一張床一個桌子,“你們二人好好休息。”
林秋然點點頭,天已經黑了,她也累了一日。
日次二人和一大早就起來,大約是于娘子交代了什麼,今兒什麼菜都不缺。孫氏殺魚收拾魚,林秋然趁着空閑先做了紅燒肉、八寶飯荷葉雞。
一做就是十六份,等把這三個弄上,隻差兩刻就辰時,蕭大石也來幫忙了。
林秋然歇了會兒,喝了幾口水,又吃了蕭大石從家裡帶的雞蛋。早飯她是在王家吃的,王家管飯,不過吃得也簡單。
接下來炸豆泡、炸魚,該過油炸的菜也全部過油,油從最開始的大半鍋到下去四指。
廚娘就在一旁切菜,林秋然讓她切成啥樣,她就切成啥樣,因為今兒早上趙娘子囑咐了不可添亂。
昨日林秋然做不好,還能把人換了,今兒卻來不及,趙氏亦不想耽擱壽宴。
辰時三刻,還剩一些沒炸完,林秋然讓孫氏接手,自己去做四道涼菜。等孫氏炸完,林秋然又教她給涼菜擺盤,因為料汁她都是調好的,一道菜放幾勺都有數。
菜做好就端出去,隻是府裡丫鬟沒那麼多,就連于娘子她們都來幫忙了。
一桌一道,擺盤上菜,每樣都是林秋然先清點好才讓上菜。
米飯是孫氏蒸的,和在于家莊不同,王家用的是大米,依舊是木桶蒸飯,人多飯也多,她和蕭大石一塊兒,蒸也容易。
現在隻剩熱菜,林秋然歇了一會兒,又開始炒菜,一道一道炒好,炒好一道就立刻裝盤送上去。有些菜事先炸過,用時就短。
廚娘一直盯着,她琢磨不明白,明明林秋然看着身量纖細,可是拿個大鏟子炒一大鍋菜,真就給做熟了。
話說席面師傅多是男子,沒想到林秋然一個女子還有這般力氣。
荷葉雞、八寶飯、紅燒肉……後有各種素菜,總共十五道,最後上的一道便是鲫魚豆腐湯。
用瓷盆裝的,湯汁奶白,豆腐嫩白,蔥花翠綠,端上桌賞心悅目。
王家老太太姓李,今年六十,今日是她壽宴,前來拜壽的都是晚輩,她頭上戴着抹額,臉上有皺紋,但笑着的時候很和善。
“大家吃好喝好,一定要吃得盡興。嘗嘗這紅燒肉,味道好着呢。”李氏今兒高興,這壽宴的菜合她口味,客人吃得也高興,有面子。
真是一桌子好菜,從涼菜上桌,客人就坐下吃飯了。四道涼菜,味道不分伯仲各有千秋,尤其那道松花蛋味道最好,粉腸也不錯,緊實彈牙蒜香十足。
熱菜屬是恰到好處,每一道都好吃,紅燒肉軟爛,配着飯吃極香,豆泡不知怎麼做的,入味兒極了。
一桌鹹辣鮮香,又有甜口的八寶飯,解膩的涼菜,賓客吃得高興,李氏也有面子。
于娘子把菜上了之後給李氏敬了杯酒就起身了,她沒坐下吃。一衆人都坐着,她這時起身自然顯眼。
李氏知道廚子是于氏找來的,面上帶了幾分笑,“咋不坐下一起吃,這會兒幹啥去。”
于氏笑了笑,“娘,咱們這兒吃上了,廚娘還忙活呢。我去把工錢結了,這兩日人也辛苦,這粉腸還是新想的,您可能看出是大腸做的?本來說鹵豬耳朵,但大嫂沒買來,就做了這個,好在都愛吃。”
李氏一聽,瞪了趙氏一眼,她道:“多給些工錢,福袋還有不,沒吃過還剩下的菜,給帶回去些,别讓人餓着。”
于氏笑着應下,“哎,我就說是您的心意,沾沾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