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道:“大人,林秋然是個寡婦,家住蕭家村,離縣城遠,來回恐怕不便。”
李縣令想這個簡單,讓王主簿在驿站給林秋然安排了間屋子,方便做菜。
驿站空的屋子多,讓她這幾日都在這兒住着,工錢就按日結,驿站管一日三餐的飯食。
趙進山未說何時離開餘安,到底做到哪一日,李縣令也不清楚,反正先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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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簿過來廚房和林秋然說了此事,“你且安心住下,這幾日由你來負責大人們一日三餐,早上卯時三刻、中午午時三刻、下午酉時三刻,大約是這個時辰吃飯,千萬别遲了。”
王主簿又看了眼陳倉,“缺什麼你就和陳倉說,讓他去置辦,若是忙不過來,就打下手。菜要簡單好吃,不可鋪張浪費。”
林秋然:“是。”
陳倉愣了愣,王主簿看了陳倉一眼,“陳倉?”
陳倉在驿站做了三年,手藝不錯,隻不過跟林秋然比還是差些。
他幹的活兒最輕巧不過,畢竟不是日日都有人來餘安辦事,就算上頭來人,有時候還去酒樓呢。一個月幹活可有時日,每月卻能拿一兩銀子的月錢,可是個錢多還事兒少的閑職。
再有,若上頭來人,縣城招待撥的銀子還多,幾個人而已,能吃多少東西?故而陳倉還能撈到油水。
做了這麼多年廚子,卻沒林秋然手藝好,王主簿嫌他吃閑飯。
聽王主簿又叫了他一聲,陳倉趕緊點頭,“是。”
他心裡忍不住琢磨,前兩日上頭說有廚娘來,陳倉起初還沒當回事兒,幫工是他做來人幫忙,往年他也給大人們做過菜,今年不知道怎麼回事,非要再請個廚娘來。
他以為就做一日,之後還他來,今日樂得清閑,可王主簿說讓林秋然安心住下!
林秋然留下算什麼,過些日子誰走?難不成他走!
以後驿站廚房的活兒,就歸林秋然了!陳倉是不清楚林秋然過來做菜給多少銀子的,這就算一文不給,能來露個面,日後順理成章留在驿站,那誰不樂意。
驿站這麼輕巧,肯定不會留兩個廚子的。
王主簿還急着去前面,說完這話就走了,陳倉咬了咬牙,多大本事,還使喚起人了。
林秋然看了陳倉一眼,陳倉的臉色并不好,黑的好似能滴水,他語氣也不好,“林娘子,缺什麼跟我說就是。”
孫氏看他膀大腰圓,臉色不好,心裡發怵。
林秋然笑了笑,“陳大哥,晚上做什麼菜你有主意不,不然咱們一塊兒商量着來?我這偶爾有事,若是哪日走不開得回家去,菜色味道不變,你也能上手,大人們也不會覺得咱們餘安待客不周。”
陳倉若以為她會留在驿站搶活兒,那就想多了。
林秋然來這兒,一日四錢銀子,若是留在驿站,怎可能按一個月三十日給她結十二兩工錢,最多也就一兩銀子。在這兒安穩是安穩,可她還是想自己做生意接席面,賺錢買房子,哪怕累一點,也比來驿站幹活強。
陳倉愣了愣,說話都結巴了,面相也和善了許多,“這……你……”
林秋然莞爾一笑,“我和我娘初來乍到,這幾日還得仰仗陳大哥。”
她還有身孕,若是陳倉起壞心,得不償失。
林秋然也不是真的要和陳倉商量,就是告訴他過些日子她就走了,不會留在驿站,更不會搶了陳倉的活兒,他不必擔心。
如果是陳倉是個聰明人,這會兒會放心,更聰明一點,會好好看好好學,不然他做的菜色大人們總是不喜歡,哪怕沒有林秋然,總有一日也會被辭了的。
在驿站活計輕巧,給的銀子還多,若是一點用都沒有,便是他跟這些大人們有親戚,那時間長了,肯定也待不長。
林秋然聽說縣丞就姓陳,一般人,哪兒能找來這樣的好地方。
陳倉笑了兩聲,他恭維了兩句,“商量就不必了,你是李大人他們請來的,手藝自然比我好,做什麼你定就是,要是缺什麼直接跟我說。這剩下的菜你們随便吃,不然這天氣放久了也是壞,不過還是以大人們為主。”
林秋然微微點頭,“有勞了。”
如果是陳倉來問她怎麼做菜好吃,她也可以告訴一二,順便賣賣十三香。如果是不問,林秋然也不會上趕着說。
她道:“那晚飯就做些涼面,這會兒天熱,若是大人們下午出門,頂着大太陽,回來肯定沒什麼胃口。”
陳倉道:“你看着安排就是。”
他歇着去了。
離晚上還早,林秋然和孫氏去了給她們二人安排的屋子,驿站的屋子每間不算大,但勝在幹淨整潔,東西一應俱全。
被褥、水壺、茶杯,比在王家那晚舒服多了。
孫氏讓林秋然歇着去,自己去打水燒水,弄好這些就去街上買了點水果。
不知道待幾日,驿站管住處,也說管飯,可林秋然現在不能光吃飯,總指望驿站不成。孫氏買回來西瓜梨子,她手裡還有錢,賣魚林秋然給的零頭這麼多天下來也攢了幾十文,孫氏沒有攢私房錢的念頭,恨不得都給林秋然花了。
她還買了點點心,不過不多,一樣兩個,也是怕買多放壞了。
林秋然睡了一覺,醒的時候孫氏已經把水果洗好,“秋然,累不累?先吃點水果。”
林秋然眨眨眼,“花了多少錢?”
孫氏笑笑,“你給我的錢還有,先花着,不夠了我再找你要。對了,咱們要在這住幾天呀?是不是還得跟你爹說一聲,再拿點換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