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這是……默認了?
熟料,一旁的三哥卻跳了起來,指着王麟急道:“不行!”
“那你守着她?”李甯氏哂笑一聲,“我可是管不住她的,你若守得住她,無須王麟過來也行。”
李甯氏想法很簡單,如今李芷恬心思都在他身上,将他留在府裡,她才會乖乖呆着。
三哥卻不知這些彎彎道道,他急得背着手,在堂内轉了三圈,氣急敗壞道:“他……他狼子野心!”他不敢将話說透,但王麟觊觎阿恬已久,他早幾年就看出來了。如若讓他進府,豈不是引狼入室?
見李甯氏未回應,三哥力争道:“我來守,總之不準他住進來!”
盧氏仍在狀況之外,傻呆呆問了一句:“你不點卯上衙了?”
三哥愣在原地。
李芷恬笑了,也不與三哥硬着來,轉頭抱住還未回過神來的盧氏,嬌俏道:“三嫂,大兄前幾日贈了我一匹罕有的寶駒,純白如雪,身形健碩,我借你騎幾日,可好?”
盧氏很是單純,眼眸一亮,喜上眉梢“阿恬舍得?”
“舍得的,隻怕三哥擔心嫂子,不會同意。”
盧氏頓時對眼前如蒼蠅亂撞的三哥道:“你就應了她吧!”
要他應的,也不知是借那馬兒,還是王麟入府之事。
這兩都是他的心上寵,三哥一時被架高,氣得“你”了好半晌,猛地一甩袖,惡狠狠瞪了王麟一眼,“你!甭想肖想我妹妹!”他并非不喜王麟,而是這人心思七拐八繞的,她妹妹雖然狡慧,卻是鬥不過他的!
更何況,眼下他們河西李氏還不适合與琅琊王氏結親。
王麟溫和一笑,“三哥多慮了。”
多慮什麼?話也不肯說清,是多慮他說錯了?還是多慮他管寬了?人還沒娶上,“三哥”倒是喊的順口!
“行了,就這麼定了。”李甯氏一錘定音,将三哥一長串未盡之言都壓了下去。
三哥氣得七竅生煙,無奈他孤立無援,家裡這麼多人也不見一人幫襯他。
隻聽他冷哼一聲,憋了滿肚子氣甩袖離開。
于是,王麟就這樣光明正大的住進了李府。
他在李氏族學求學多年,原本府内常年給他備了個臨時歇息的房間,李甯氏做主,将他直接挪到了李芷恬隔壁的院子。
三哥氣得更狠了。每日他一散衙就直奔珠玉院,親自守在院門口,生怕她無事就去尋王麟。一呆就呆到晚間她入睡。
見他如此,李芷恬心有不忍,體諒他用心良苦,隻好日日留在院子裡,以安他的心。
這般過去了半個多月,三哥見她乖順,漸漸卸下防備,來的已不如初時勤快。
誰知,李芷恬卻更加煩惱了。
吳芳華四日之後才被應王府尋回,找到時,人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回京前,坊間傳言就已經流傳開來,道她失蹤許是被賊人擄走,過了這麼些時日,怕是清白未知。
加之,當日若不是李芷恬反應快,崔念就會被房梁砸個正着,于是崔家也在背後推波助瀾,愈發坐實了吳芳華的臭名聲。
即便應王妃極力澄清,到底失蹤了四日,謠言真假難辨,總歸是不好聽的。
東朝開放,雖不講究女子三貞九烈,但她名聲有毀,京城裡像樣的人家都會掂量幾分。
那日鹿兒寺塌方之事觀者衆多,有心之人再細數李氏在朝堂的諸多舉動,兩廂一聯系起來,便猜想李氏怕是在為自己的女兒撐腰。
經此一事,更見李氏女貴重,原先傳她三嫁不成乃“喪門女”的流言,都被抛到九霄雲外。
倒黴的應王府,成了李氏女的踏腳石,東朝内數得上名号的世家,陸陸續續派了媒人前來求娶,李氏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媒人求見的帖子,一封接着一封遞來,門房賞錢拿得手都酸了。李甯氏卻态度暧昧,前腳叫人收了帖子,後腳就讓人偷偷燒了。總之都不予以回應。
院中丫鬟們每日也添了新的樂事,便是給她禀報今日又有哪家公子有來求娶,将她鬧得不勝其煩。
可隔壁王麟卻很是沉得住氣,這麼些時日了,事都鬧得沸沸揚揚的,他卻一次也未來尋過她。
李芷恬惱那紛疊而至的媒人,更惱隔壁無動于衷的王麟!
她這悶氣生了整整三日,終是不忍氣壞自己,選了個月黑風高、晴朗無雲的夜晚,爬上了他的牆頭。
一衆丫鬟們在牆下悄摸摸幫襯着,一面怕她摔着自己,一面又怕惹來牆外三哥留守的下人。
幾人聲音雖小,叽叽喳喳的,幾乎快蓋過樹上的蟬鳴聲。
她無語望天,轉頭氣呼呼道:“你們再出聲,就罰你們明日不準吃糕點!”
頓時,丫鬟們都住了嘴。
眼下總算安靜,她才放心打量起王麟的院落。院中清淩淩的,即便他住進了李府,依舊跟他自家院落一樣冷清。
他的小厮們呢?怎的都不見人影?
她掃了一圈,好巧不巧的,在她所處牆頭附近掃見個長梯。
李芷恬瞧見後氣哼一聲,他倒是運籌帷幄,什麼都準備好了,那為何不肯來見她?
莫名的,她忽然有絲挫敗。他若真喜歡她,怎麼會這般沉得住氣?求娶的媒人們都快擠到她臉上了,他怎會不知?
他真有那麼喜歡她嗎?
她不禁有了分失落,初時爬上牆頭的那股勁頭,随着她的胡思亂想,漸漸消了下去,随之而來的,是一股怨怪。
她低落的轉過身又要爬回去,院中卻傳來一道門扉開啟的輕響。
就見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墨發垂散,身披玄色外袍,閑适慵懶。夜色中,他踏月而來,有如仙人臨世。
她給看直了眼,一時忘記自己該跳下哪邊院牆。
那仙人唇角帶着淺淺笑意,眼中墜着滿月光華,将她整個人都罩入了他的眼眸。
“阿恬……我等你許久了。”
情人低語,李芷恬心頭泛起陣陣漣漪,又氣哼着問:“那你怎麼不來找我。”
王麟眼眸流轉,輕聲解釋,“三哥守得緊,我若擅自去了,這府裡我就住不下了。”
“那……那你不會偷偷來?”她搖身一變,成了個蠱惑正人君子淪陷的妖女,低聲道:“我屋裡窗戶都不曾鎖過。”
王麟低笑兩聲,“可是阿恬,我害怕啊,我怕事發你阿娘他們将我趕出去。”
他眼裡的蠱惑比她更勝,“好不容易靠近你,我不想再離你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