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珘失落地垂下了頭。
忽然,裴青寂走進了客棧,望着二樓上的幾人,朗聲道:“樹妖抓到了。”
幾人頓時安靜下來。
李洛翡朝下面看了一眼,便往樓下走去,路過雲珘身旁時,不動聲色地摸了摸他的頭。
刹那間,雲珘變得激動起來,眼眸中滿是驚喜與錯愕,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道消失在轉角處的單薄身影。
等到沈東白回過神來時,看向雲珘的目光不禁變得奇怪起來。
師姐不就碰了他一下,他高興個什麼勁?
見雲珘下了樓,他也跟着下去。
不遠處傳來師姐與裴青寂兩人的對話。
李洛翡問:“樹妖在何處?”
裴青寂擡手往外指了一下,“在外面,我擔心會驚擾到店中客人,就沒讓人帶進來。”
李洛翡正欲出門,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剛下樓的沈東白。
兩人驟然對上視線,沈東白有些納悶,開口問:“師姐,怎麼了?”
李洛翡又擡頭往樓上看了眼,靜默片刻,道:“你留在這裡照顧她。”
她是誰,不言而喻。
沈東白臉上表情相當複雜,指了指身前的胖兔子,說:“為什麼不是他?”
“他待在我身邊安全些。”
沈東白:“???”
雲珘聽完,嘴角帶笑,耀武揚威般地從他身邊走開了。
此刻,沈東白覺得狗仗人勢這四個字在他眼前具像化了。
他長歎一口氣,剛擡起腳,準備上樓,就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動靜。
老闆娘從櫃台上擡起頭,打了個哈欠,随後大聲驚呼道:“我的客棧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原本幹淨的地闆上沾滿了泥點,還有随處可見的枯枝爛葉,讓這個灰蒙蒙的客棧看起來更加破敗的了。
腳步一頓,沈東白擡眼見他們走遠了,鬼使神差地來到櫃台前,輕咳了一聲,道:“請問一下,剛才客棧發生什麼事了麼?”
老闆娘見是那位出手闊錯的公子,随即臉上挂起笑容,稍一思忖,便道:“具體發生了我也不清楚,不過有一對男女一直守着那間屋子,”說着,還用手指了指。
沈東白朝着那間屋子看了過去,眉頭皺起。
老闆娘繼續說:“他們守了大半日,我擔心他們會為難裡面的姑娘,正想起身去幫忙,就睡着了,真是奇了怪了。”
沈東白猜測她是被下了咒術,昏迷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接着問:“你還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子嗎?”
老闆娘搖了搖頭,“記不太清了,好像是一對中年夫妻。”
沈東白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與此同時,李洛翡幾人來到附近的一處樹林,還未靠近,他們就聞到了那股焦糊味。
樹妖倒在地上,被捆妖索牢牢綁住,動彈不得。旁邊站着一位長生門的弟子,另外兩位不知所蹤。
他被抓捕的途中應該是吃了些苦頭,身上有被人鞭打的痕迹,衣裳上幾道破開的口子依稀能看到裡面紅得發紫的傷痕。
裴青寂緩緩走近,居高臨下地盯着他,沉聲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蕭府?”
樹精揚起頭,露出那張半是樹皮的臉,“你們長生門的人管得還挺管。”語氣中帶着嘲諷。
突然有人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冷冷道:“問你話,你就答,哪來那麼多廢話?!”
李洛翡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腦海裡想起裴青寂說的話。
“我們去無憂寺見到了張之衡的屍體,根據他身上的傷痕判斷出他是被貓妖所殺,于是我們尋着妖氣一路追了蕭府……”
“陸安。”裴青寂沖那人搖了搖頭。
陸安又瞪了樹妖一眼,才退到一邊。
裴青寂半蹲下身,他的眼神冰冷而銳利,“我們在調查一起貓妖殺人案,貓妖最後消失的地方就是蕭府,而你又恰好出現在了蕭府,你與那隻貓妖什麼關系?”
樹精盯着他,一言不發。
裴青寂淡淡一笑:“你若是不說,我就以包庇罪處置你,關進震妖塔服刑五百年。”
空氣仿佛靜止了一瞬。
樹精臉色微變:“你這是濫用職權!”
他不以為然,笑道:“是又如何?”
樹精那張臉氣得快炸了,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後,憋屈地深吸一口氣後,道:“我的确認識你們說的那隻貓妖,不過我并不知道他殺人了,他已經有很多年沒回家了,我是來找他的。”
“你們是什麼關系?”
“山裡一起長大的玩伴。”
“他叫什麼名字?”
樹精垂下眼皮,咬了咬唇,道:“我們沒有名字,山裡其他的妖都叫他小黑豆。”
裴青寂看着他,問:“那你呢?”
樹精愣了一瞬,随即道:“我叫阿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