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隻是笑着,故意作隻與白雨晨說的姿态說着冥界的事。
白雨晨消失後,冥界太子淩淵便從此像丢了魂似的,做事情表面都與往常一樣,但隻要事情涉及天界,他便會首當其沖去把事情接下來,旁人起初看不出來,但應龍一直伴在淩淵的身邊護着他,哪裡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太子殿下,是想尋人。
過了不知道多少年歲,淩淵的父親,也就是酆都大帝,大概已到了忍耐的極限,便把所有與天界有關的事情都與淩淵隔絕,淩淵便也無法再觸碰天界的事,而他與酆都大帝父子間的矛盾,便由這之後的那一夜開始。
“您可以與母親結合,為何我不可以到天界尋人?”
“你一個冥界太子到天界尋什麼人!區區神使?他可是連神官也不是,隻是天界的一個小小武将!你母親好歹也是神官,我們的情況,與你根本不一樣!”
酆都大帝怒甩大袖,掀起的風把一旁的家具都吹倒在地,發出砰砰的聲音,淩淵卻筆直地站在他的跟前,完全沒有退卻之意。
“原來感情之事,以是職階去衡量的?那母親,也配不上作為冥界之主的您。”
“閉嘴!”
啪的一聲。
酆都大帝極怒的一掌扇在了淩淵的臉上,要不是淩淵把陰氣全用以護體,現在的他怕已被打得粉身碎骨,而不是僅僅跌倒在地,口吐鮮血。
酆都大帝一愣,看着自己的手掌,似是想不到自己這麼來了一掌扇在了淩淵身上,但他是冥界之主,且錯在淩淵出言不遜,他根本就不會化軟向淩淵表示歉意。
酆都大帝負着手:“是誰給了你膽子,敢對你的母親出言不遜!”
淩淵擦着嘴角的血,輕笑一聲,慢慢地站了起來:“父王隻需告訴我一言,感情之事,是否看職階?”
酆都大帝臉色發沉,沒有回答。
淩淵又笑道:“是否看身份?”
酆都大帝臉色更沉。
淩淵揚起了下巴 :“那,現在的父王,是不是隻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酆都大帝怒吼:“淩淵,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普通人,而是本座的兒子,是冥界的下一任君主!怎麼可能與神界的人談在一起!”
“那母親呢?”淩淵淡淡道,聲音沒有多少起伏,可藏于袖中的手卻握起了拳頭:“如果當年母親沒有重回凡人之軀,您是不是也不會當你的酆都大帝,與母親在一起?”
酆都大帝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注視着淩淵以那種他從沒有見過的眼神看着他。
淩淵的問題,他根本無需回答,而答案早已在父子心中明了。
如果作為天界神官的夫人,當年沒有因為冥界與天界出的壓力,不主動請求做回凡人,現在的酆都大帝,或許已經換成了别人,而不是現在淩淵的父親。
可事實便是如此,無論如何回想過去,過去也并不會因為他的想法而發生任何改變。
但在夫人回歸凡人身份之後的十年,也是酆都大帝人生中最高興的十年。
恢複了凡人身軀的夫人可以說生命已去了一大半,在生下淩淵與淩芷澄不久後,在淩淵七歲那年,便去世了,是酆都大帝親身送她到孟婆那邊,喝下孟婆湯,渡了奈河橋,一去,便又是許多年,也不知道投胎到了哪裡去。
酆都大帝以黑色衣袍抺去淩淵嘴角的血迹,怒氣盡去,淡淡道:“很喜歡他?”
淩淵垂眸:“不知道。”
這次輪到酆都大帝不解:“不知道喜不喜歡他你就這麼跟我杠上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淩淵苦笑:“我隻是想把他找出來,然後打一頓。”
酆都大帝歎息,他又怎會不知道,情愛之事,向來說來便來,卻不是說去便去,若是這般容易,自己也不會受了這麼多年的相思之苦。
“我并不是想打壓你們,隻是就算我允了,天界也未必會允了你們的事。”
他停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似是思考着對策,才緩緩道:“我把你的記憶盡去,你到人間曆練,若是你們有緣,就算怎樣也會遇上,到時候,我也無話可說,但我也有一個條件,你如果并非因事務回來冥界,一旦回來了,我便默認你放棄,便再也不會放你回去凡間,你也不會再有重遇他的機會,你可接受?”
淩淵歎氣:“我看到他,一定把他打一頓,以洩我心頭之恨。”
白雨晨聽到這裡,心裡咯噔一聲,又倒抽了一口涼氣:我回到天界不久,天帝便洗去了我的記憶,但淩淵這是,思了我多少年才被酆都大帝洗了記憶?
這個問題,淩淵也同時問出了口:“我在人間已有二百餘年,那我找這東西找了多少年?”
他已經不用“他”或者名字來稱呼白雨晨,白雨晨覺得,淩淵能稱他為“東西”已經是給足了面子,因為他還尚算一件“東西”,是存在的。
應龍有口難言地看向白雨晨,白雨晨像有眼疾一樣拼命地向他打着眼色,示意他悠着點說,哪知應龍看了心裡卻産生了:惜日之仇不報非我之舉!的念頭,生怕别人聽不到他的聲音似的,揚起了聲音:“不多,也就一千八百年而已!”
一聲冷笑落下,屋内的溫度突然驟降,地上與桌子上均結上了薄薄的一層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