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滄人對比了一下,發現不對勁,指着其中一個冷字,道:“有問題!”
江昨辰仔細對比了一下,道:“寫字習慣不同,一個帶棱,一個不帶。不仔細看,确實辨别不了。”
江好個子矮,看不見,努力跳着。江昨辰低下手,然後道:“李冷月是怎麼死的?”江昨辰覺得妄下定論不行,還得進一步驗證。
“跳!”男人指着門外的一條河,哆哆嗦嗦道“跳河!”
天漸漸沉下來,唯有風聲止不住。江昨辰凝望過去,那條河是連着他家那邊的,流水也是流過那邊,這裡地勢更高一些。
秦滄人拉着男人,道:“别看了,走了!”
江昨辰看了下五名女學生,道:“等會吧。”
秦滄人這才注意到,直接把男人身上衣服扒了,蓋在屍體上,暫時隻能這樣了。
秦滄人道:“先走去看看。”
江昨辰抱着江好,江好剛才有點反胃,男人身上狐臭味太濃郁了。
江昨辰離人遠了些,男人光着膀子,小腹上還有點贅肉。
來到河邊,那樹上挂着一條繩子,江昨辰道:“這繩子你知道是誰放的嗎?”
“就是李冷月!”男人激動道,“我和她還是有交情的,這個我知道!她原本要吊死,但是覺得難受,轉而跳河了,都是被她妹妹她們逼死的!”
秦滄人觀察河流走向,歎道:“十年了,屍體都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怎麼可能還找的準呢?”
男人慌裡慌張的,撒丫子就跑了,秦滄人跟了上去。江昨辰安撫江好,看着這河流走向,讓另一輛車上的人去打撈一下看看。
江好道:“哥,那個人身上真的好臭,還有一股死屍的味道,好讨厭!”
江昨辰寬慰道:“沒事沒事。”
二人回到那宅子裡,屍體成了件難事,江昨辰總感覺蹊跷。字迹不對,可屍體又說是李冷香搬運的,這怎麼可能呢?還是感覺怪怪的,李冷香痛恨李冷月,這就很奇怪了。
那個男人也很奇怪,明明發生了這樣的事,别人都不肯來,他就不怕嗎?還是說是故意如此?可是為什麼呢,有什麼意義呢?十年前沒人管這檔子事,是故意想讓人管嗎?
雖說江好說了有家人的會鬧,可是也隻是領了屍體,沒有鬧過啊。這巡捕房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巡捕房可能也是腐敗至極了,可能沒什麼權利鬧,也掀不起什麼波瀾,聽說都是貧困孩子,在這那就是舉步維艱了。
江昨辰來到一處幹淨位置坐下,江好歇了一會。天色昏沉,風聲愈發大。鈴铛聲再次響起,江昨辰警惕看去,又瞧了眼江好。
在門口徘徊着,江昨辰四處看,人影一閃而過,速度極快。就像是鬼影一樣,江昨辰感覺有些冷,發涼。血發涼。
他先是躲到門後,等聽到動靜立刻出門,就看到那人的臉,與自己擦過。邪魅的笑容,讓江昨辰晃神一會。
頭發半痞半紮,形成一個丸子頭,撇在後腦勺。頭上還帶着銀飾,還有鈴铛發出脆響,手上也有銀鈴手飾,手指上也纏繞了,看起來妖媚動人。一席藍衣更是樸素,卻更加妖娆勾魂。
烏黑的眸子中是帶灰的色調,朦胧一片。還隐約添上了那藍色顔料,暗沉無比,隐約透露這抹憂郁的藍色調。漆黑透不進這内心深處,将光影都抵擋在外。
發絲飄浮,還有一絲拂過江昨辰的臉。江昨辰嫌惡避開。
江昨辰抓住他的手臂,那人反手打轉掙脫開來,江昨辰又再次抓住,向後拉去,順腳踢向那人的右腳。被躲開,江昨辰“啧”了一聲,暗感難纏,有些麻煩。
剛好玉笛被帶了過來,江昨辰不小心按到什麼東西,發現出來一把尖刀,拔出尖刀,直直橫在那人脖子前面。
那人向後退去,跑到那紅線處,江昨辰一笛子打向他後背,少年慘叫一聲“哎呀!”江昨辰扣住他的手,向後轉去,又立即松開手,一腳踹過後背,那人連栽了幾個跟鬥,被紅線緊緊纏住。
江昨辰将人提起,拎着去了内堂。少年還想掙紮,江昨辰也不管那麼多,刀再次架在他脖子上。
江昨辰細細看着,轉過身來,端詳道:“老實點,你這脖子細,可是最好斷的。”
少年依舊樂呵呵,兩隻手指遞在刀鋒前,道:“别這樣!”
江昨辰可懶得慣着他,直接用力一劃,将人手指劃破,在脖頸上留下一紅痕。
“我說過老實點,我不介意把你殺了。”
“诶,别啊,我可是道士,你這樣會遭天譴的。神佛在那看着!”
“哪來的道士,我怎麼沒聽過?”
江好打了個哈欠,起身看見這麼副景象,就道:“哥,你在幹嘛!”
少年看見江好,忙道:“哎呀,小妹妹真可愛,不知道多大年紀了?”
江昨辰可不喜歡别人這樣說江好,看着讨厭,然後道:“關你什麼事?”
秦滄人這樣的話,那江昨辰恐怕就是“他媽關你屁事!”好吧,屬于挺雙标的,畢竟秦滄人占過他不少便宜,早就想弄死秦滄人了。
江好呵呵笑幾聲,道:你這身服飾看着眼熟,應該是回山道士,可你看着沒有那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那我有什麼?”少年問。
“有病。”江好認真答道。
少年一副你不懂得欣賞的表情,道:“你才有病!”
江好無辜戳手指,道:“不是你讓我說的嗎,怎麼還變臉?哥——!”
少年慌忙擺手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江好突然走到少年面前,江昨辰讓她回去,江好沒聽。
江好眨巴眨巴眼睛,抿着嘴,小模樣可愛極了,眼神閃着童真懵懂,少年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最後江好就糯糯吐出兩個字“好醜。”沒有什麼感歎,也沒有什麼起伏,就單純兩個字“好醜。”
江好又是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江昨辰道:“哥哥好看!”
少年都快要吐血了,感覺天塌了。江昨辰沒忍住笑了出來,少年氣的想罵她。但被刀抵着,不敢亂造次。
江昨辰:“你到這來,是想做什麼?”
少年:“沒什麼,就聽說這裡是處鬼宅,過來玩玩!”
江昨辰狐疑道:“那為什麼要躲?”
少年繼續自信道:“我不想被人看到我的絕世容顔!”
“醜人多作怪!”江好插了一句。
少年咳嗽兩聲,道:“小妹妹,嘴别這麼毒啊,是從小沒被人打過嗎?”
“我當然被打過,但嘴毒隻是對你而已,又不對别人,現在誰敢打我?”江好有恃無恐,當然不怕。
少年道:“哎呀呀呀!這先放下,先放下,沒必要嗷,沒必要。”
血肉都開始往外翻,江昨辰終于放下劍,少年趕緊捂住脖子,叫道:“哎喲,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失血過多了!不行啊,化作厲鬼了,我回來找你索命的!”
江好見少年一味如此,便道:“你要和那些屍體埋在一起嗎?”江昨辰碰了一下江好,道:“不可以這麼說!”
江好點點頭,閉上嘴。
江昨辰再次發問:“你來這裡到底做什麼?”
少年如實答着:“都說了來玩的,我下山曆練而已。”
江昨辰不解道:“你說你是道士,為什麼還帶着銀飾,道士需要帶這些嗎?”
少年掙紮了幾下,發現繩子掙不脫,隻好先回答他的問題:“不需要啊,我是苗疆人,我那多的是,索性帶上也是好看的很!”
江好咂巴一聲:“自戀,那挺好了,愛自己。”
少年回怼:“那你不愛自己喽。”
“有人愛我,我不需要,沒人愛的才是呢。”江好吐舌“略”道。
江昨辰搖搖頭,江好停下這話。
少年假裝心痛,道:“幼年喪父喪母,家門不幸啊,你你你!竟然這麼說我!”
“童言無忌,望原諒!”江好道。
“那也不可,好好不要說了。”江昨辰道。
江好起身,鄭重道:“抱歉,不過……”江好停頓一下,“這不是對你說的,這是對那些學生所說。”
少年原本還想裝一下,江昨辰便道:“你那銀飾乃父母所造吧?看着便是老手了,有創意不老化,你父母尚且在世,而你的手繭子不對位,一看隻是練劍久了才形成的,而不是制作銀飾,者銀飾就不是你所做的。”
少年道:“那也可能是家中叔母所做。”
江昨辰:“不會。”
少年道:“如何不會?”
江好道:“上回山學道,必須父母同意并陪同,且若是父母出喪,必須回去守孝三年,你今年也才十六,回山滿一年才能下山曆練。而你的銀飾啥的,回山也有講究,就比如身上所飾如金銀珠寶或是其他的,都得是父母親自鍛造,不忘父母心。你的銀飾嶄新,磨蹭少,氧化慢,且不均勻,說明是剛打造不久的,想必不出十天。而你從回山趕到這,卻需要一月有餘。你是想說你父母十天之内死的?那你為什麼沒有守孝?況且,回山還說了,若是其他人所贈,那就必定是伴侶而且還得是結發夫妻,行房之事後,才可贈,難道你行了?”
少年還在強裝鎮定,嘴硬道:“你亂說,才不是!”
江好道:“我亂沒亂說,你問我哥哥好了,對吧,哥哥?”
“好好說的對。”
少年無奈承認,道:“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不行!你們你們……好過分啊!兩個人欺負我一個人,還罵我!真是過分!”
江好道:“我在回山出生,三歲前就在那裡生活,哥哥也是一起,四歲才回上海的。”
江昨辰懶得理他,道:“要走就走,要留的話,你就直接睡好了,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又年輕了。”
少年吞吞吐吐道:“我是道士啊!”
“那你很信神佛了?”
“嗯……”
少年沉默了,果然純真發言,還是不能張口就糊弄欺騙啊。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句話“道士原來也不信神佛,更不信那些所謂的正道嗎?”
“信個屁,那他們把我抛下的時候,神佛為什麼不來幫我,那些所謂的正道為什麼不管我?”少年還記得曾經說過的話,沉默了。
江昨辰好奇問:“看來你不信,那你為什麼要當道士?”
少年想了想,答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原本以為自己潑皮無賴威名遠揚,他們也會被逗得大氣大叫,結果沒有,反倒自己顯露原形,招架不住,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江昨辰沒興趣等他發言,起身帶着江好就去看看那些屍體怎麼樣了,打算到時候再埋回去,畢竟這種地方鮮少人打擾,也就不會有人擾她們清淨,不過還是要分開埋才舒服。
無父無母,也是可憐。被人殺了,也沒人管,更不會有人哀悼。
江昨辰沉了沉,望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