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江昨辰趴在床上，左想右想都是煩不勝煩。

他還是想看看秦滄人脖子上的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知道。而且利用自己引出蠱蟲，秦滄人也是真不怕死。可是看着他沒事的樣子，又覺得哪裡有問題，總不可能他也是苗疆人，那也不可能。

小心翼翼穿鞋下床，傷口在這過程中受到牽拉，江昨辰也沒怎麼理會。窗外景象分明，隻是江昨辰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

一步步走下路，往四處看去，黑漆漆一片。暫時沒有看到秦滄人，四處摸索，才發現秦滄人就躺在剛剛的躺椅上。月光在此刻撫摸在秦滄人臉上，好似是無比可憐這個孩子一樣，溫柔地像個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

可這麼一看，卻顯得更加冷了，沒有一絲溫度。

蚊香一團一團升起綠障，好似其中能冒出個妖魔鬼怪。

江昨辰凝望片刻，眸底的水被打破平衡，加入了一股新力量，攪翻了一切。

宛若篩糠，一顆扣子也解不開。心是無比緊張，怕秦滄人下一秒就睜開眼看着他，這讓他心裡實在沒底。立刻收回手，想着緩解一下。

卻不小心被桌子打到，痛得不行。卻不能喊出聲，緊鎖着眉頭，等痛覺過後，再次伸出手。

深呼吸幾口，還是顫抖。江昨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解開第一顆扣子，接着解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這扣子好像解不完，怎麼解都還有，慢慢地就開始不耐煩。

江昨辰把手探進去，準備先開衣服，秦滄人摁住那隻手，緩慢地說：“想幹什麼？”江昨辰手一頓，試着抽出來，卻抽不動。

眼睛還沒睜開，秦滄人握住手腕，保持這麼一個姿勢。手心貼在肌膚上，秦滄人輕微滑動，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隻是把手伸出來必須經過的。可是多餘了吧。

起伏有些大，江昨辰像是碰到什麼燙手的東西，撇過頭去，閉上眼。抿唇不看，卻還是忍不住睜開。

秦滄人還是沒有睜眼，一直閉上，像是眼盲。

手在月光照耀下，顯得白亮透淨。秦滄人捏了兩下，飄飄欲仙地說：“你很燙。”江昨辰看着敞開一點的衣服，想去看看，剛才解扣子的時候，脖子那邊是能看到，疤痕很長，還是在不斷延續下去。

“不燙！”急于辯解，話都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隻是一眼都沒看到，秦滄人就把扣子一顆一顆扣上，“過來。”

“幹什麼？”江昨辰沒有過去，警惕看了會秦滄人的白色襯衣，視線往上移。秦滄人睜着一雙眸子，定定看他。

蚊香打了個轉，飄在兩人之間，鼻間還有那一股股香氣。

“沒什麼。”秦滄人把扣子扣到胸口那塊位置，見江昨辰不為所動，拉着他的手就過來了。江昨辰被大力拉着，還沒什麼準備，差點摔一跤，手撐着扶手，椅子搖晃兩下。

秦滄人手搭在腰上，江昨辰趁機拉開秦滄人衣服。看到那長到肚臍上方的疤痕，心驚肉跳的感覺才顯現過來。

秦滄人按下江昨辰的頭，“别看。”

手還在腰處徘徊，秦滄人撩開衣擺，傷口差不多結痂，以後控制好飲食就不會再複發，秦滄人這麼想着，江昨辰卻在摸索着那塊疤痕。

“痛嗎？”江昨辰問。

“不痛。”秦滄人回答。

躺椅搖晃，好似坐秋千蕩來蕩去。江昨辰要起來，秦滄人按着不動。

“不痛的話，多添幾道？”

“我不喜歡。”胸膛随着說話起伏，江昨辰靠在那裡，不禁泛起熱潮，悶熱的氣息蔓延，江昨辰輕抹那疤痕，“你不喜歡，為什麼不好好養着，這是誰弄的？”

“嗯……自己。”秦滄人如實回答，可聲音低沉的不能再低，累得不能再累。

此刻噤若寒蟬，指尖輕點了一下喉結。秦滄人搐動一下，剛閉上的眼又睜開。江昨辰不受控般，拇指按向了那上下滾動的喉結。

“不睡覺，”秦滄人把那根手指抓在手心裡，指腹間纏繞，“是想做點别的什麼？”

“我看你是真瘋了，你為什麼那樣做？我不太信。”

“想你。”秦滄人下劃，握住手背，食指點在指心下側，“手好白。”

“……”秦滄人親了上去，也隻是風快速吹過。江昨辰無言以對，埋在胸膛裡，像種子埋在土裡出不來。

“害羞了？”放開那隻手，碰上那發燙的臉，江昨辰擡起頭，道：“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知道。”秦滄人劃過耳後根，來到後頸處，向上捏。

“你……嗯……不是想和我保持距離？”

“嗯。”

“那你現在呢？”

“不想了。”

“你——”話還沒說完，秦滄人拇指指橫在了江昨辰嘴上，“睡覺。”

第二天一早，江昨辰發現自己趴在床上，起身一看，沒有看到秦滄人。心裡還有點急，往樓下跑去，更是沒有半點身影。

“秦滄人……走了？”這句話不是很清晰，可是四處找了一下，确實如此。江昨辰捶在門沿上，“王八蛋，又跑了！”

江昨辰往外走去，喜河還在流淌着，走過後門，秦滄人在那裡蹲身感受水的流動。

沒想到秦滄人還在，心略微被觸動。好似是一隻鴻雁在夜晚劃過，黑影像是利劍，惹得人心驚。

“秦……”

秦滄人回過頭來，似乎與那是的光影重疊。

“秦滄人。”江昨辰心裡好安靜，也是很安心。最後隻能說出他的名字，其餘的都不想。

“嗯。”

吃過早餐，江昨辰來到巡捕房，秦滄人進了審訊室。他坐在沙發上，拿起舊年的報紙看了看，有點無聊。他靠在沙發上，又休息一會，昨天晚上沒睡好。

朦胧間醒過來，江昨辰看到一個戴眼鏡的人坐在他身邊，手擡起來，就摘下了眼鏡。那個人貌似被光刺痛，又好像被江昨辰的行為所震驚，眨了下眼。

“你幹什麼？”秦滄人奪過眼鏡，“睡傻了？”

“你……是誰？”眼前還不是很清晰，江昨辰伸出手去摸秦滄人的臉，湊近些觀察，“這臉，還挺好看。”

秦滄人的眉毛動了動，江昨辰按住，往下滑，沿着眉沿一路下滑。秦滄人拿起眼鏡帶上，“你傻了。”本來應該是疑惑的語氣，可被說成了肯定。

“沒有。”江昨辰親了秦滄人的右臉，“好看。”睡眼惺忪，意識不清。

秦滄人愣了一下，一旁的幾個探長或是一些雜手還在看。彭探長手中的咖啡一頓，還想在親時，秦滄人推開江昨辰。

彭探長放下咖啡，靠在桌子上，一隻手插兜。

“江警糊塗了嘛？”

“是。”

聽言，江昨辰揉了下眼睛，又睡了過去。

幾個雜手還在拿翻資料，不敢看。彭探長則是和秦滄人交談起了張牌的事。雜手也悉數下去，忙自己的事去了。隻剩下三人。

“少帥，昨天在林子那邊就跑了，李牌已死，可人還是沒找到。”

“嗯，幾天時間，守備森嚴的情況下，跑不了哪，再派幾個人去搜捕。”

“好，少帥，要一起去嗎？”

江昨辰重新靠在秦滄人身上，大開的腿閉合。彭探長看了眼，就不看了。

“嗯，好。”

“還有一些蟲子在那鬧事，少帥，今天去處理嗎？”

秦滄人揉捏着江昨辰的衣袖，眼眸下垂，“你去吧，記得處理得幹淨點，别讓人發現。”

“那動手的話，大帥會不會……”

秦滄人勾住了江昨辰的小拇指，眸色略閃，“我會去交代。”

那些蟲子指的就是念家的親屬，這幾年來，念家被打壓，終究是有人坐不住。可沒關系，該死還得死。處理起來有點麻煩，可也是能處理。

無非就是橫行跋扈，街頭鬧事，強搶良家婦女之類的，早就不能留了。再說，幹了多少勾箭事，本就有利于除掉，隻是因為念家關系罷了。

可現在，也不能跋扈了。

“少帥，最近回來還好嗎？”

秦滄人手放在江昨辰肩上，食指輕點，“很好，問這個是有事？”

“最近手頭有點緊。”

“找洛景示，他有。”秦滄人輕笑道，彭探長心裡發毛。

“呃，隻怕是難要啊，不如……少帥接濟接濟？”

“嗯，去吧。”秦滄人答應下來，彭探長笑了笑客套幾下就走了。

背靠沙發，江昨辰躺在秦滄人腿上，手還不安分。不斷地往眼鏡那摸去，秦滄人搖了搖頭，把眼鏡摘下，戴在了江昨辰鼻梁上。看着還挺像那麼回事。

指腹劃過睫毛，秦滄人摘下眼鏡重新戴上，江昨辰也要醒過來了。已是中午了，還有人送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