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歧往義眼那邊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恍若未覺地來到水房。
洗漱完畢,伍蒼風風火火走來,把他拉到水房的角落。
“聞歧,昨晚怎麼樣,你沒事吧?我聽說老犯人很兇,會霸淩新人……”
伍蒼緊張地湊近聞歧的臉,恨不得拿個放大鏡看,“咦,沒有啊,皮膚這麼白皙透亮,好得我都嫉妒。”
聞歧好笑道:“我沒事,睡得可香了。”
伍蒼放下心來,“那就好,看來傳聞不真實。112的老囚犯還怪好的嘞,這麼關愛新人,傳遞正能量。”
後方被迫傳遞正能量的112囚犯們:“……”
伍蒼:“你不知道,我昨天擔心死你了。你才E級,多麼弱小可憐無助,受欺負了都沒地說。”
112囚犯們:“……”
這是被多少斤豬油蒙了心,聞歧弱小可憐?
伍蒼小聲:“我昨天還覺得他們是兇神惡煞的豺狼,沒想到他們隻是長相粗犷,人不可貌相啊。”
112囚犯們滿臉滄桑:“……”
豺狼不是他們,是聞歧,謝謝。
伍蒼長着一張娃娃臉,和眯眯笑的聞歧站在一起,在旁人眼裡是年輕可欺,112一衆人卻後背發涼。
“對了,一會吃完飯要上工,貌似所有新囚犯都去1号車間。聽說那邊又苦又累,你不是鄧頌罩着的嗎,不知道他能不能把你弄去其他車間。”
聞歧沒所謂:“在哪兒都是一樣。”
他們并肩回走,前面忽而起了一陣騷動,一群人圍在112号牢房前七嘴八舌。
伍蒼熱衷于吃瓜,話頭一頓。
他拉着聞歧大步往前,還沒擠到最前,目光凝住了。
一條沾滿鮮血的銀色義肢被一條褲腰帶懸挂在112門前,正往下滴血。
伍蒼喃喃道:“這、這是瞿達的義肢?”
聞歧對了對義肢幾處細節,“嗯。”
“哪來的,怎麼這麼多血……”
話音未落,聞歧似有所覺,拉着伍蒼飛快往旁邊一躲。
“嘭!”
伴随着一聲悶響,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從天而降,就落在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
伍蒼驚叫一聲,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老囚犯還算鎮定,圍過來的新囚犯有的大叫有的幹嘔,不住後退。
聞歧第一時間擡頭。
5樓走廊圍滿了橙衣囚犯,都在看好戲。
正上方幾個橙衣囚犯很眼生,盧開德不在其中。
血從屍體身下流出,彙成一灘醒目的紅。
屍體不着寸縷,身上布滿新鮮的傷痕,指甲被掀了,大腿内側的皮也沒了。
不是臉着地,屍體的面目特征還能辨識,聞歧一眼認出,這是昨天和他一起被選中的“玩物”。
他摔下來的時候還沒死,是活活摔斷氣的。
聞歧面無表情,伍蒼顫抖着彎下腰去。
一條活生生的性命死在面前。
年輕男生昨天還活得好好的,今天就成了一縷孤魂,死前還經過非人的殘忍對待。
伍蒼止不住地想——這男生做錯了什麼,就因為弱小嗎?
就算他犯了罪,懲罰他的應該是法律,而不是酷刑。
明明大好的人生才剛開始,為什麼啊。
伍蒼驚懼到失魂落魄,聞歧掃他一眼,輕輕扯了扯他的手臂:“回神。”
“聞歧,怎麼辦。”伍蒼勉強閉了閉眼,“這是沖咱們來的,要不是你反應快,他會砸在我們倆身上。”
高空抛飲料都能把人砸死,更何況掉下這麼重一個人。
聞歧在意的不是抛來的屍體,而是屍體從哪扔下的。
在幫派混時,他曾目睹另一個幫派被逼到絕路,幫衆走投無路跳樓。從屍體的狀況判斷,這人不太可能是從5樓扔下的,應該是更高的7樓或是8樓。
上面三層的人至今沒露過面,不知住着誰。
瞥見伍蒼臉色很差,聞歧安慰道:“别想太多,我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伍蒼擔憂不止:“屍體在你牢房門口,獄警會不會找你麻煩?”
聞歧示意他看四角的監控,“人不是我殺的,沒理由找我。”
伍蒼仍處在兔死狐悲的打擊中,沒再說話。
囚犯們越聚越多,在屍體旁圍成一個圈,聲音愈發嘈雜。
112的人也回來了,大吃一驚。
染血的義肢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瘦高個惴惴不安地上前,“聞、聞歧,義肢怎麼辦?”
故意挂在他們門口,示了威,還拉了一波盧開德的仇恨。
海心監獄的勢力錯綜複雜,明顯還有其他勢力在攪混水,112牢房被集火對付。
聞歧越過地上的血迹回到房門之内,“什麼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