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彪帶的人少說有二三十個,聞歧三人被團團包圍。
飯堂是義肢幫的地盤,巡邏的獄警看都不看這邊,沒有一點管的意思。
伍蒼緊張得冒汗,冷不丁被嶽彪拍了下肩膀,差點跳起來。
嶽彪嗤笑一聲,手指一彈。
伍蒼剛打的那碗湯墜在地上,水濺得到處都是,一次性飯盒打着滾跑遠。
“沒人告訴你們,不要去我的車間搞事嗎?胖子死在我那,真他祖宗的晦氣,獄警還找我麻煩。給我捅出這麼大簍子,你怎麼說?”
嶽彪聲音很粗,不說話氣勢都很強,一開口那股狠厲勁兒更是展露無遺。
聞歧注意到嶽彪的右肩頻繁往後聳,放下筷子說:“我和你一樣。”
嶽彪:“哈?”
聞歧:“也是被别人搞的那個。”
嶽彪:“……”
伍蒼拼命給聞歧遞眼色,眼睛險些抽筋。
這時候就不要抖機靈了啊大哥!
嶽彪露出一個痞笑,活動了一下手指,“一個新人,狂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後方一個囚頭男上前,手掌壓在程久和伍蒼肩膀。瞬間,兩人被抽空力氣,直直往下摔。
伍蒼想動嘴唇發現動不了,想發聲也發不出。他癱在地上,漸漸連眼珠都無法動了,眼裡盡是驚恐。
他焦急地看向聞歧,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麻……”
嶽彪手下的異能是麻痹,觸碰一下就能剝奪人的行動能力。
這是給聞歧的下馬威。
聞歧笑意淡了:“和他們沒關系,有事沖我來。”
嶽彪“嘁”了一聲:“急啥,你也逃不掉。”
他發覺聞歧老是看他的義肢,索性擡起右臂:“好看嗎?取你的命鄧頌會遷怒,那卸你一條胳膊呢?海心監獄可沒有義肢給你換。”
他的手下飽含惡意地笑了。
義肢幫人多勢衆,各個看起來不好惹,附近吃飯的人縮着肩膀離開,生怕被波及。
唯有漩渦正中的聞歧,松弛而淡然。
“你的義肢弄得你很不舒服。”
嶽彪最煩别人拿他的斷臂說事,這是他的逆鱗。
他的金屬臂當即攥成拳頭,朝聞歧面門擊去!
拳頭掀起的風吹動聞歧的頭發,他眼睛都不眨,語出驚人道:“我能幫你修。”
嶽彪的拳頭停在他鼻子前,離他不過幾公分。
“什麼,你?”
手下的反應和嶽彪如出一轍,“修義肢?哈哈,說謊也不打草稿,會修義肢的人怎麼會淪落到海心監獄。”
“搞笑呢這是。”
“彪哥,這小子就是拖時間,别和他廢話,斷了他的胳膊了事。”
不怪他們嘲笑——普通人要學會修義肢,完全是做夢。
衆所周知,義肢義眼等高智能化産品,售出價格并不高,工薪甚至貧民階層都消費得起。
貴就貴在維護和保養成本,這是設備公司賺錢的根本。
義肢每年需要維護,上保養油,更新控制程序,把神經接駁系統調到最佳。
不保養可以,但佩戴時間越長,與義肢相連的肢體不适就會越重。因為神經點位接駁,還會帶來源源不斷的神經痛,這些症狀統稱為義肢病。
随着時間的推移,義肢變得笨重,四肢不協調,義肢病加劇,苦不堪言。
義肢病帶來的持續性疼痛甚至引發了群體性抑郁,因義肢病自殺的貧民不在少數。
如果什麼貓貓狗狗都能修,設備公司還怎麼賺錢?
設備公司基本由财閥把控,盜取圖紙是重罪,拆解需要密碼,而且是随機生成的動态密碼。
硬件方面,義肢線路極其複雜,都是多線程操作,需要多個機械臂拆解修複。軟件方面,設備公司防火牆極厚,要黑進設備基本是天方夜譚。
試想,如果黑客能黑進公司,隻要控制一個用戶的義肢殺人,公司就會失去用戶信任,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财閥把控的聯邦,社會階級基本固定。
不僅财富壟斷,知識也被壟斷,高昂的學費讓很多平民失去了受教育權。
普通人沒有接觸義肢核心技術的可能,再沒有“寒門貴子”。
海心監獄的囚犯要麼是社會渣滓,要麼是底層走投無路的人,有一技之長的哪用來吃這種苦?
嶽彪的手下們你一言我一語,都是罵聞歧的。
“他要是能修義肢,我就能當聯邦總統!”
“就算說謊,也稍微打打草稿,别撿這麼離譜的說好麼,當我們是傻子呢?”
麻痹了伍蒼和程久的犯人更是說:“笑死,他會修義肢我倒立吃屎。”
一片譏諷聲中,隻有先前拿了瞿達義肢的男人說:“會不會是真的啊,他前天還和我說,能幫我換義肢。”
馬上有人反駁:“換義肢和修義肢是兩碼事!”
男人:“也對,修義肢……噗,太扯了。”
“彪哥,他們自己人都不信,倒地上這兩個這麼緊張,聞歧就是滿口胡言!”
嶽彪聽笑話似的抖着肩膀笑,又聽聞歧說:“試試呗,又不會少塊肉。如果我修不了,你再處置我不遲,萬一能修,你不是賺了。”
聞歧不再多說,和吆喝着甩賣瞿達義肢的樣子截然相反。
他靜靜地看着嶽彪,很無所謂,好像嶽彪不識貨更好。
嶽彪能混到橙衣,當幾十号人老大,看人的眼力毒辣。
聞歧話說得随意,這種随意正說明了他的笃定。
神色淡然,眼神清澈,不見一點慌亂。
他就像在狂風中屹立不倒的松柏,那股巋然不動的氣場,讓嶽彪都有些拿不準。
難不成是真的,這家夥真會修義肢?
聽說聞歧的異能是治療術,難道他能治療……不對,之前也碰到過治療型異能,普遍對義肢病束手無策。
還是說,聞歧覺醒了雙異能,另一個異能是精通修理?
嶽彪理智上不信。
但他深受義肢病困擾,夜晚神經痛得覺也睡不好,天天遭老罪,他比誰都希望這病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