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歧悠悠道:“禁地不就是禁止去的地方嗎,咱主打一個聽勸。”
他表情溫和:“還是說,你覺得我性格這麼莽,随随便便下個套,用用激将法,我就會上當。”
“這都是胖兄弟用過的套路了,怎麼不創新一下?”
袁富聲音都尖了,“聞歧,你想幹什麼?!”
聞歧笑道:“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怎麼行?”
袁富的冷汗登時下來了。
“不能進,進去我們就完了!進入這扇門就是擅闖禁地,獄警一定會發現,我們都會沒命!”
聞歧抓他胳膊的手在發燙,但生死關頭,袁富顧不上這種小事。
他拼命掙紮,卻怎麼都掙不開看似瘦削單薄的人。
幽暗的燈光下,聞歧的五官更加立體。
他面容俊朗,含笑的眼眸像一彎清澈泉水。
這笑容讓袁富瘆得慌,他緊張大喊:“聞歧,你别亂來我告訴你!我最上面的老大是‘廚師’,‘廚師’的名号你沒聽過嗎?要是動我,你會比他弄死那些小孩更慘!”
不知是不是錯覺,說出這話後,聞歧的笑容立刻收斂了。
不笑不語時,他略略蒼白的臉頰顯出平時絕不可能看見的淩厲,眉峰似一把鋒芒漸露的利刃。
袁富心頭一驚,忽聽禁地深處傳來腳步聲。
聲音在空曠的長廊裡回響,激起他一身雞皮疙瘩。
禁地隻有門口有微弱燈光,裡面一片漆黑。
借着門口的光,能看到近處裝着鐵栅欄的牢房,每一條生鏽的栅欄都有半條胳膊那麼粗。
寒氣從禁地深處飄來,袁富汗流浃背,不停發抖,求饒道:“聞歧,是我錯了,求你放我一馬!”
腳步聲越來越密集,還帶着粗重的喘息,好像有人在逃命。
“呼呼——呼呼——”
某一瞬間,聲音驟止。
刮耳膜的重物拖地聲忽起。
這聲音叫人聯想到沒有反抗能力的屍體。
袁富吓呆了,手腳并用地反抗,渾身痙攣般抽搐,“來了,快放我出去,有東西來了!”
聞歧專注地盯着前方,沒有一點動作。
冷不丁的,他感覺到後方一束視線,猛地回頭。
他們來的細長通道裡,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男人。
他出現得悄無聲息,宛如忽然飄出來的幽靈。
男人很年輕,一頭柔順如水銀的淺棕長發。
高鼻薄唇,肌膚雪白,看一眼就驚為天人。
白熾燈慘白的燈光照亮他深邃的眼眸和淡灰的眼珠,他的眼裡看不到一絲情緒,像狂風都攪不動的寒潭,目光冷淡而平靜。
他身材颀長,像一張漂亮的弓,更像一把等待出鞘的刀。
仿佛生于黑暗,也能隐入黑暗。
禁地傳來的拖曳聲越來越響,沒能讓聞歧緊張。
和男人對視的瞬間,聞歧的肌肉陡然緊繃。
他視線在對方臉上停留幾秒,轉而觀察穿着。
對方穿的不是獄警制服,而是囚衣。
不是灰藍囚衣,不是橙色囚衣,是從沒見過的黑色囚衣。
純獄風被對方穿出了高定感,黑色囚衣帶上了幾分冷峻。
聞歧遙遙與他對視。
燈光同時打在兩人的額頭眼角,他們都沒有出聲。
一時間,隻能聽到袁富崩潰的大喊:“聞歧,騙你是我不對,我是被盧開德威脅的,你要找也是找他!”
聞歧極快看向幽黑的禁地,剛剛那幾秒,重物拖地聲停了。
再回頭,穿黑色囚衣的男人消失不見,驚鴻一瞥好像隻是錯覺。
男人是一種震懾,禁地裡的動靜消失了。
出現了變數,今天不宜再探索禁地。
聞歧做了決斷,将癱軟似爛泥的袁富拉出來,關上鐵門。
袁富看着不好惹,光頭上文着兇狠黑蠍,卻一點兒不經吓。
他涕淚四流:“動靜太大了,時間拖得太久了,獄警絕對知道我們來過了。完了,真完了。”
“是嗎?”聞歧說:“灰藍衣囚犯,獄警自然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要是我成為橙衣囚犯,獄警是不是也得考量?”
袁富忌憚聞歧,壓住了氣焰,夾着尾巴做人。
可他難掩譏諷之情,陰陽怪氣道:“做什麼白日夢?你,橙衣?”
聞歧一點兒也不生氣:“做不做夢,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對了,你幫我給盧開德帶一句話,讓他現在過來,我要對他發起奪衣挑戰。”
“想來想去,都不認識幾個橙衣,他又那麼讨嫌,奪衣隻好奪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