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歧給伍蒼時間消化，緩緩道：“到了2車間，表面上要犯人取魚内髒裡的礦晶，實際卻在車間門口擺了一排測試儀，随時随地測試等級。我親眼目睹一個犯人從B級升到A級，其他人見怪不怪。”

升級的關鍵不是袁富诓騙他的什麼門路，而是礦晶。

程久接道：“異能者是那場史無前例的隕石雨之後出現的，礦晶能讓人的異能從0到1，能量自然也能被人類吸收，實現等級的提升。”

聞歧：“犯人就像車間中的韭菜，在能量覆蓋的區域中不停吸收，就算什麼都不做，等級也會越來越高。”

這就是為什麼瘦高個頭痛到要撞牆，獄警也不讓他離開車間的原因。

“更别說，你争我搶的高壓環境，畸形的等級制度，無處不在的霸淩……絕大部分犯人都想變強，絕對會偷拿礦晶私下吸收。獄警收魚内髒裡的礦晶隻是個幌子，他們壓根不在乎收了多少。細碎的礦晶雜質多、不值錢，犯人把礦晶帶走正中他們下懷，他們樂見其成。”

程久沉默片刻，說道：“進海心的犯人大多是社會底層，一輩子沒見過礦晶。他們又怎麼會知道，開采礦晶的礦工，要穿特制的防護服，防護等級堪比宇航服。沒有防護接觸礦晶，緻病率和緻畸率極高，癌症、白血病、四肢壞死是家常便飯。”

說到這，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都皺起了眉，“在海心監獄，接觸礦晶的犯人連一雙像樣的手套都沒有。”

用腳想想都能知道，如果那麼容易提升異能還沒有任何副作用，聯邦當權者各個都會是S級強者。這些礦晶資源，怎會流落到海心監獄，給這些有污點的罪犯。

有腦子的囚犯能發現不對勁，但在吃人的監獄中，他們哪有選擇？

聞歧：“監獄讓囚犯自願，是為了減少緻病率?”

程久點頭：“礦晶的副作用中，精神問題占比最多。”

“海心這種封閉環境，人本來就容易精神失常。我之前沒去2車間，都見過不少于三十個犯人發瘋。”

“用1車間少得可憐的積分和那些堪比豬食的飯菜，能把人逼到2車間，犯人們主觀上迫切，能減少精神崩潰的可能性。”

聞歧想起剛到2車間，遠處的生産線有人發瘋，獄警最後把人帶走。

想來那就是在礦晶的能量輻射中精神崩潰的犯人。

犯人們普遍易怒、暴躁，恐怕也是因為礦晶的影響。

“沒人知道畸變什麼時候來，進入2車間，鍘刀就懸在頭頂，随時會砍下。”程久的眼睛仿佛彌漫上一層濃霧，“就算現在沒有症狀，也不能保證沒有後遺症。那些正式礦工，壽命普遍變短，晚年身上全是潰爛，慘不忍睹，更何況防護服都沒一件的我們。”

在2車間多待一秒鐘，危險都多一分。

他們在和死神賽跑。

聞歧：“難怪一樓的獄警穿着防護服。”

程久搖頭：“和真正的防護服沒法比。巡邏獄警也沒見過世面，被監獄騙了，拿命在工作，還為自己掌握權利而沾沾自喜。”

獄警也存在絕對的等級制度，在2車間巡邏的獄警是食物鍊底層。監獄不把犯人當人，又怎麼會把獄警當人。

快速交換完情報，聞歧說：“問題來了，監獄‘催熟’這麼多犯人幹什麼。”

程久分析：“橙衣囚犯都是A級，能成為橙衣，至少精神沒有出大問題，明面上也沒有畸變。假設海心監獄是一家韭菜工廠，這些韭菜已經成熟了，為什麼還不割？任何一個A級異能者放到外面，都是炙手可熱的人才。”

聞歧微微搖頭：“橙衣犯人不是成熟的産品。”

盧開德和嶽彪兩位橙衣的異能都無法吸收，在他體内産生痛苦的灼燒感。

這些橙衣問題很大。

聞歧又說：“獄警也不敢把橙衣交給财閥。犯人不好惹，其中不乏睚眦必報的反社會，誰說他們得勢之後不會報複？僅僅為了獲得高級異能者，風險未必太高，囚犯太不可控了。”

程久眸子很沉：“要是囚犯會死，就沒什麼好怕的。”

聞歧的思路瞬間和他對上了，“他們要的不是活韭菜。”

活韭菜是活人，死韭菜自然是犯人的屍體。

程久謹慎道：“還需要求證。”

聞歧眉頭微擰：“你和伍蒼都在2車間，局面太被動，也太危險。不能一天到晚在那，必須想辦法出來。”

程久面有難色：“不行的，你能把我弄出來一次，弄不出來第二次。”

聞歧笑了：“誰說要我出馬，那麼多獄警不利用，不是白瞎了嗎？我知道一個地方，沒有礦晶的能量輻射。”

程久一下就猜到了：“你是說……”

“沒錯，關禁閉。你和伍蒼把握一下搞事的度，自投羅網，隻是可能會吃點皮肉苦。禁閉不好受，總比在2車間強。”

程久點頭：“好。”

他倆一來一回，像兩個對滿分試卷的學霸，伍蒼從頭到尾都是懵的。

他的表情從：“？？？”

變成：“？？”

變成：“？”

變成：“……什麼？！”

變成：“什麼什麼什麼！！”

變成最後的呆滞。

聞歧十分有耐心，等這台卡死的機器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