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錦轉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回答得很模糊,“你本身就很讨人喜歡,不需要改變什麼。”
見雙錦側過了頭,少年神色不變地看了他一會兒,空氣安靜了大約半分鐘他忽然站起身走到雙錦面前彎下腰。
這個姿勢讓他的視線自上而下,瞳孔沉在密匝匝的睫毛陰影中,可以全然地看清雙錦的神态,“你在想什麼呢,為什麼逃避我的問題?”
時間将近九點半,乘涼的村民零零散去,最後一輛末班車卻仍然沒有駛來的迹象,雙錦搖了下頭,答非所問,“我在想起小時候看過的鬼怪電影。”
“哦?恐怖嗎?”少年彎起眼睛,很捧場地給出笑容,看起來興趣盎然,“說給我聽聽,我就愛聽鬼故事。”
“不恐怖,就是很老套的人鬼情未了……”
“那真好啊,恰好是我喜歡的題材。”
雙錦默然了一會兒,少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目光含笑卻不柔和,反而若有實質,“快說吧。”
“其實你或許看過,主角叫珍珠。”
珍珠?
“啊,”少年點頭,露出恍然的表情,“我知道,珍珠和晚樹……”
珍珠有個很愛自己的戀人晚樹,晚樹在一次競賽後因為着急回來見珍珠而發生了車禍,他的靈魂去往了珍珠的學校向正在上課的珍珠告了别,并囑咐他不要來見自己。
“可珍珠還是找去了晚樹的家,晚樹家中空無一人,他以為晚樹抛棄了自己,日日怨怼……”
雙錦撩起眼皮,和自顧自講故事的人對視,“後來有一天晚上,晚樹忽然回來了,他站在珍珠的窗外問他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公園,珍珠見了他喜出望外,嗔怪地罵了他一頓後就答應了……”
第二天珍珠按照約定去了那個公園,如願以償見到了晚樹。
好像是為了見他特地打扮了,晚樹穿得比以往更鮮豔,笑着向珍珠招手。
他們一起玩了遊樂設備,一起吃了午餐,在晚霞來臨時接吻,珍珠向他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爽約,夜晚他們一起相擁而眠。
“不知睡了多久,珍珠忽然被憋醒,他摸了摸沉重的胸口,發現是戀人枕在他的胸前,于是他嘗試推開晚樹,卻發現他的身體非常僵硬,空氣也非常稀薄……他躺在棺材裡,身邊是晚樹的屍體。”
然而這個故事卻沒有這樣結束,後來大聲呼救的珍珠被救了出來,從此以後他白天生活在正常的世界,夜晚卻夢到自己和逐漸腐爛的晚樹同棺共椁,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他聲音輕和,嗓音微啞,說起故事來個人情感很淡,但即便如此,講到這裡的時候身前笑眯眯的青年也忽然臉色一沉,他變臉的速度很快,聽到不愛聽的話立刻就變了臉色。
“我不喜歡這個電影,一定是三流編劇寫的垃圾劇本。”
見雙錦沒說話,他便又忽而一笑,“我喜歡俄耳浦斯和歐律狄刻,他們互相欣賞,天造地設,我認為他們就一定可以修成正果,隻要俄耳浦斯抵抗住懷疑和恐懼,當然,偶爾懷疑也可以,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然而雙錦卻忽然問他:“鐘敏卉是病死的嗎?”
這個問題像關上留聲機的手,一切戛然而止,幾秒鐘後少年緩緩咧開嘴角,目光在雙錦臉上遊移,“我不認識。”
雙錦看着他:“古含林又是怎麼死的?”
少年神色無辜,“他們都是誰?我不認識。”
雙錦點頭:“死人。”
“節哀,為什麼問我這個,你懷念他們嗎?”
“是的,就像懷念我的戀人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