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圍繞着躺在路中的人七嘴八舌,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人一動不動地躺在路中間。
雙錦怔忪了數秒鐘才恍惚似的回過神,他疾步上前,想去看看少年的情況,但就在他踏出了一步後身前的景象忽然變了。
村民的身影忽然開始扭曲模糊,視野中的一切都影影綽綽像浮動的色塊,仿佛耳道中進了水,耳朵裡的聲音悶悶的。
“喂!”
方才還躺在地上的人忽然消失了,村民也都不見了蹤影。
哪裡有什麼受傷的少年和圍觀的村民,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現在路邊。
遭了,被騙了,雙錦立刻後退,他聽到有人喚他,但還沒等看到是誰意識就陷入了黑暗。
*
像沉入了大海,周遭一切都極為安靜,視野中沒有光線,好像睡了很久,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你醒了嗎……”
不知是誰在說話,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雙錦奮力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但隻看到一點光線與色彩的影子就又失去了意識。
再次産生意識時,雙錦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形的影子,好像距離他很近,以至于他的視野中都是黑色的,似乎正貼在他臉的上方一動不動地俯視着他,在雙錦掙紮着要醒來時影子才慢慢動了。
它逐漸離開,這個動作像站直了身體,在雙錦的身邊凝成一個人形。
“你醒啦。”
是個很清潤的少年音,不急不徐。
緩緩睜開眼睛時接觸到光線很柔和,甚至有些黯,但并不會讓人覺得壓抑不舒服,對于睡了很久的人而言非常友好。
“是你……”
視線在少年白皙清隽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雙錦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幹澀得很。
“你等等。”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他轉過身低頭打開了床邊的藍白色鐵櫃,從中取出了一個一次性紙杯,“我給你倒點水。”
雙錦看着他走出房間,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病房裡,房間裡很整潔,空氣中沒有消毒水味,隻有夏季淡淡的花草味,看起來是個不太忙碌的小醫院。
想到什麼,他擡起手腕。
手腕上纏着一條醫用腕帶,上面寫着“溆芬私立醫院内分泌科”。
溆芬是鐘敏卉村子的街道,看來是周邊的醫院。
幾分鐘的功夫,少年端着水回來了,但出門時的紙杯變成了保溫杯,他将水放到床頭櫃上,又重新拿出個紙杯倒出一些來。
“我進了護士的保溫杯,不過水有點熱啊,還是等一會兒再喝吧。”
見雙錦望着他,少年彎了彎嘴角,隐約露出兩個酒窩,“醫生馬上就過來了,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雙錦側過頭去看着他,直截了當,“你想做什麼?”
像是對雙錦異樣的表情感到詫異,少年微微愣了下,“我沒做什麼啊,你昏倒了我叫了車把你送來醫院的……”
雙錦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他的表情神态看起來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純稚,與昨晚大為不同。
“我記得你被車撞了。”
“沒有啊,”少年驚詫搖頭,随即又恍然,“你可能是看到我叫的車了。”
“昨天晚上我和你說話,我們說得好好的,你忽然就自言自語還給我講鬼故事,把我吓死了。”
雙錦沒有表态,隻是靜靜看着他。
“我讓你别說了,我說我不喜歡聽鬼故事,你忽然就要走,我拉着你說我聽還不行嗎,你就打我。”說到這裡他摸了摸臉,看起來頗為傷心失落的樣子,“要不是看在我們都是好看的人的份上我就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