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看見了沒。”
“看見了。”
“你去把他放下來。”
“你怎麼不去?”時景煥轉頭看了一眼簡從生,挑着眉莫名很欠揍。
……還挺有個性。
自從第一次見面時簡從生就發現,這人說話總是淡淡的,别人問什麼就回答什麼,絕不多說一個字。也就在故意激怒他的時候還算有點活人樣,好像多說幾句話會要了他命似的。
悶葫蘆一個。
簡從生莫名想他忠誠且無腦的黑羽了。
“主——人——”說曹操曹操就到。
耳邊傳來黑羽凄慘的叫聲,簡從生看着它光打雷不下雨地飛到了他的身邊。
“怎麼,你也被那個小女孩傳染了?”簡從生伸手從頭到尾順着撫摸了一遍肩上的黑羽,并沒有發現傷口。
黑羽跟發了瘋的小女孩鬥智鬥勇半天,等到甩開她的時候早就離書房十萬八千裡。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在老宅上方轉了一圈,好不容易才看到這倆人。
“太瘋狂了。”
黑羽看起來并不想回憶。
“辛苦你。”簡從生忍不住笑了笑,獎賞似的摸摸頭說。
一人一鴉你來我往地說些有的沒的,最後還是時景煥把懸着的人放了下來。
死的似乎是一個仆從,身上穿着最為常見的麻布衣服,除了頭上的發冠再無其他首飾。
時景煥把他放在地上的時候,這人正好露出一截手腕,雙手都泛着幾道奇怪的淤青,像是被某種工具束縛過。
“有點蹊跷,不太像是上吊死的。”
夜裡不斷有冷風飕飕地吹進來,懸在天上的月也亮得暗處無所遁形,遠處不知從什麼方向傳來一陣清脆的風鈴聲。
路過的仆從對房内躺着的人見怪不怪,隻是自顧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時不時還能聽到笑。老宅裡其樂融融的景象中又透着幾分詭異,讓簡從生不禁打了幾個寒戰。
“爾提斯特?”一個激靈還沒打完,耳邊傳來一道激動的女聲,“太好了你還活着!”
肩上的小鬼一個激靈竄向屋檐,簡從生剛轉身就跟說話的人對視個正着。後面緩緩出現的,是剛才在房間裡碰到的那些人。
這其中還多了幾個新面孔,應該是出去探查情況的那一撥人,不過這些人老的老、病的病、殘的殘,十有八九也是被蒲公英趕出去的。
簡從生提起微笑,不計前嫌般向在場每個人發放好脾氣:“是啊,僥幸活下來了。”
畢竟照現在看來,這世界是個動不動就死人的地方,死揪着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損失的隻會是自己,日後有的是機會薅那秃頭蒲公英——現在他不想稱呼那人為主心骨——的毛。
這位爾提斯特先生平日裡靠着一身風流倜傥勁兒撐起半邊天,對誰都是笑臉相迎的和氣樣兒。方才的不愉快早就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一雙狐狸眼睛盛着笑意,就等着人落入圈套。
而此時此刻他面前正有倆被捕獲的人,貌似還樂在其中。
“那個……後面幾天我們應該都會一起行動,要不認識一下吧,我叫餘佳簡。”竹竿女小步挪到簡從生身旁,身上還拖着一個人形挂件。
什麼加減,我還乘除呢。
然後簡從生就看到她指着竹竿男:“這我弟餘成初。”
簡從生側身的動作一頓,違心地說:“你們名字還挺有創意的。”
“哈哈,我們老爹是數學老師,就想給我們取這名字。”餘佳簡明白他話裡有話,不在意地笑着解釋。
“你真的是外國人啊?根本看不出來。”
簡從生面上帶着笑,跟人瞎扯淡:“我的母親是混血,到我這裡就不明顯了。”
“怪不得你頭發這麼棕,就連藍色的眼睛也很好看。”
簡從生的笑容凝滞在臉上。
什麼藍色的眼睛?
“喂,别聊天了。”說話的是蒲公英。
蒲公英雖然頭發稀疏,但體型卻出乎意料地壯碩,肌肉大得看起來一拳就能把人幹翻,其他人不敢不聽他的命令。
餘佳簡連忙跑到一邊,時不時與簡從生悄悄搭話:“那個,爾圖……什麼特?”
“爾提斯特,姐。”好奇打量了半天的餘成初出聲提醒,迅速瞄一眼蒲公英的臉色,又低下頭。
“我們剛才還擔心你呢,”餘佳簡不放過任何機會,給不遠處闆着臉的人遞話,“你說是吧胡毅大哥。”
蒲公英剛想接話,就被一道冷冽的聲音打斷。
“你叫爾提斯特?”
簡從生精心雕飾的姿态裂出一條縫,他忘了還有個家夥早在現實世界就認識他。
一直專注于屍體的時景煥起身,這才把注意力轉到其他人身上。他環起雙臂将衆人隔離在範圍之外,任誰看都是不近人情的模樣,就連慣于占據高位指揮人的胡毅也不敢輕舉妄動。
簡從生不動聲色地藏起裂縫,笑着反問時景煥:“是啊,你叫什麼?”
“……時。”
隻不過這次餘佳簡不敢再搭話了。
她幹笑兩聲,指着地上的仆從問:“這是線索吧?”
随後一行人紛紛圍在屍體旁邊,不約而同地把時景煥旁邊位置留給簡從生。
該說不說簡從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屍體,他随着身旁人蹲下,大緻掃了幾眼後問:“在這裡自殺有特殊意義嗎?”
時景煥倒是面不改色,與仆從來了個近距離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