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到他發表小作文感言,路華月就将頭轉向一旁:“你剛才是什麼情況,還能控制詭怪的行動?”
“不太清楚,可能是湊巧。”簡從生對耳邊萦繞的那些聲音隻字不提,草草蓋過了這件事。但顯然大家都不信這種超乎常人的能力可以歸因為“湊巧”,又繼續追在後面問了幾句,無一不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答案,才作了罷。
簡從生摩挲着指尖,始終想不起來那個稚嫩的聲音到底熟悉在哪,他将玩具人偶再次拿出來,遞給路華月。
“這怎麼……”路華月翻看着在外走了一遭的玩具人偶,疑惑出聲,“人偶上多了幾個字母。”
玩具人偶衣服上的顔料已經幹了個徹底,黯淡的藍色布料上面覆蓋的是“Door-I-E”,比先前更完整一些。簡從生湊近玩偶,卻再沒看出更多隐藏在背後的字母,“Door”的出現很可能與剛才的詭怪和恐怖童謠有關。
“從我們進這個房間之後有異常嗎?”簡從生壓低聲音問。
“……有可能是剛才你對詭怪的影響造成的。至于其他的異常,那個恐怖童謠也可以算作一個。”路華月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隻有前兩句歌詞,人數多了之後就增加了好幾句。”
舊玩偶,眼珠紅;長夜裡,睜眼望。
你睡時,它動時,天亮就會不見蹤。
地上的黑眼珠,請你數清再閉眼。
若多數出腳尖印,
——它在你背後。
“我來不及捂耳朵,一不小心就聽完了全部。”路華月回答得小聲且泰然自若,像是從未受到過恐怖童謠的影響。
敖翰林真誠發問:“你的頭不疼嗎路姐,我那時候光顧着捂耳朵了,連一句歌詞都沒聽清。”
路華月隻是點了點頭,意味不明。
“後面這三句應該跟這新出現的字母脫不了幹系,”時景煥說,“但再靠恐怖童謠得到新的提示不太現實,找找其他方法吧。”
衆人将玩具人偶圍成個圈,頭對頭地看着那上面的字母。
“Door”出現得很及時,至少可以确定“D-I-E”主要圍繞着首字母擴展開來,剩下的兩個字母就是純靠猜。
但就算到了這一步,窮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繼Inspire、Ignore、Eat、Evil……十幾個單詞之後,大家終于放棄了單純窮舉造句。
簡從生活動了幾下隐隐發酸的脖子,又牽扯到胳膊外側灼傷過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想簡單點,說不定是Door Is Everything呢。”
路華月勉強笑了下,手指力道一松,握着以備不時之需的木棍哐當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長時間的精神緊繃狀态實在是讓人心累,她不拘小節地坐在滿是髒污的地面上,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Door是門,後面的字母指代的一定是答案,現在有四個門,”路華月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不不,加上剛才你們出來的那個門有五個,難道我們需要再引出兩次詭怪才可以?你還能控制那些東西嗎要是可以的話……”
她看向簡從生。
“路姐路姐,你冷靜,得不償失啊。”敖翰林小聲呐喊着,他手臂上猙獰的傷口才剛剛止住血,生怕再來一次煉獄。
簡從生若有所思地重複這句話,與一旁神色凝重的時景煥對視:“加上我們出來的門有五個……”
局促的棺材房,火燒過的牆壁和地闆,“E”所代表的意思,玩具人偶矛盾地怕黑怕光,童謠中所謂的“一個兩個、三個黑眼珠,請你數清再閉眼”……
簡從生将視線回轉到面前的事物上。玩具人偶幾乎沒有眼白,兩隻黑得發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前方,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都能與它對視,就像是在不間歇地注視着每一個人。他在玩偶臉上摸索着所謂的“第三隻眼睛”,上面沒有任何痕迹。
他試圖手動将玩具人偶的眼皮閉上,也撥不動。
“去看看?”
時景煥似有所感,在簡從生結束沉思的同一時間開口,深邃的目光落在邊緣都被熏黑的出口那塊地磚上。
火燒之時,光明與黑暗共存。
敖翰林一直在旁邊看着這倆人,難得跟上一次:“需要關燈嗎?”
燈滅的同時,簡從生再次拉開棺材房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