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隻剩下了一分鐘。
簡從生推開門的動作凝滞一瞬,其他人從身後齊齊冒頭,面對一大片黑暗時也陷入了沉默。
“這應該……沒開錯門吧?”路華月眼前的景象似乎抽離出來,她莫名感覺有些不真實。
房間的燈光擠進對面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又貪婪地将其吞噬殆盡,除卻腳下白花花的地磚,再看不到更多确切的東西。
落在最後的時景煥轉頭,最後看了一眼到處都是詭怪“屍體”粘稠物和已經幹涸了的血液混合的房間,幾乎是催着前面的人邁進了未知的領域。
除了面前的黑暗,他們别無選擇。
倒計時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歸零,也陷入了寂靜與黑暗當中。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一行人走進了新房間之後不久,就察覺到了其他玩家的存在。這些新遇到的人突然開始說話,内容漸漸清晰,像是兩個空間融合在了一起。
“對就是那裡,趕快出來啊!”
說話的人非常激動,尾音揚在空氣中帶出好幾波回音,但是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回音,說明現在所處的空間很大,至少比原來的遊戲房間要大一些。而說話的這個人單方面輸出,意味着他正在用耳麥跟對面進行私人對話。
簡從生觀望四周,找不出更多的信息。
自從進入新空間之後,他和時景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最前面,剩下的兩個人自覺排成一隊,邁着小碎步緩緩向前移動。
前方未知的路太多,簡從生拉了一把身側人的袖子,停在了原地等待,連帶着後面的人也停住腳步。但大家都沒有出聲,默契地抹去了自己的存在,避免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時,黑暗中響起了木門開合的聲音,又有人進入新空間了。那人遲疑地關上門,伴随着喘着粗氣的詢問:“有人嗎?怎麼這裡沒有聲音?”
“這裡。”原先那個說話激動的人回答道。
這兩方人馬像是用耳麥進行私人對話的人,大概是早就認識,所以才會幫着逃出危險房間。會合之後,兩方馬上就叽裡呱啦地說起話來,不時有其他玩家的聲音穿插其中,直到機械音響起才終于住了嘴。
【尊敬的各位玩家,恭喜你們在以上所有回合中成功逃脫,能站在這裡的玩家,想必都不是等閑之輩。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加大難度,看看這次的小遊戲能存活下來多少人吧~】
衆人:“……”
被冠以“非等閑之輩”的人臉很“黑”。
呲呲聲響起,新空間内的燈光驟然點亮,閃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半遮眼睛。簡從生半側過頭,适應了這燈光之後,上下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環境。
這空間果然很空曠,大概由四五個小房間拼接而成,四周都是幹淨到反光的牆壁。最中間擺放着個巨大的實木圓桌,旁邊還整整齊齊地羅列了一圈雕刻精美的椅子,正好對應房間内的人數。
偌大的圓桌上,隻有一副卡牌。
【各位玩家請注意,接下來我們将進行全新遊戲,請玩家按照各自的編号落座,逐一進行新一輪的身份卡抽取】
“到底還要多久?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人群中傳來一道瀕臨崩潰的聲音。
不停有人死在新房間裡,眼睜睜地看着同伴漸漸失去生命,這已經将人折磨得面目全非,身體與心理雙重壓力下,能走到此處都已經算是強撐了。
簡從生望着那個崩潰的男子,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正好被一旁的時景煥捕捉到。
“怎麼了?”時景煥問。
簡從生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無緣無故把人拉進這種世界,稍有不慎就沒了命,總歸有點可惜。”
“隻感到可惜是件好事,我見過不少想拉人一把,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的。”時景煥語氣淡淡,對此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簡從生莫名覺得時景煥這話也是提醒他。
跟機械音相處幾個回合之後,大家都意識到隻有認命地聽從安排這一條路可走,慢吞吞地找尋自己的位置,生怕錯了遭受到什麼懲罰。
編号印在最開始的技能卡上面,幾回合遊戲下來部分玩家已經被抹殺,剩下的人按照不連慣的編号落座。簡從生和時景煥的編号正好挨着,坐到了圓桌靠左的位置。
敖翰林經過這兩人的時候小聲哀嚎:“不要啊……沒了你們我可怎麼辦……”但他光打雷不下雨,很快又退了場。
敖翰林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但由于原有的痕迹清空,新湧出來的血總算是不至于那麼吓人了,隻剩點點鮮紅洇到襯衫上。
“不還有路姐呢嗎,别擔心。”
簡從生避開髒了的傷口處,拍了拍大師兄的背。
進入新房間以後,所有人關于上個房間的狼狽都消失不見,但原本筆挺的襯衫變得皺皺巴巴,仿佛能從褶皺之間窺探到未曾瞧見的驚心動魄。
大概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原本還不熟絡的守時人彙聚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述着他們所經曆的房間——或者更準确地說,他們是在互相套取信息。
“你們上個房間是安全房嗎?怎麼看起來……”說話的這人原本想說“看起來完好無損”,但又覺得這幾個字實在冒犯,又堪堪噎在了喉嚨裡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