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月翎可關心你了,問你病好了沒,還給你帶甜糕……
就連二皇子那個狗東西,都和曲月翎說那麼長的話,隻有他——隻有自己,既沒得到青年的目光,也沒得到他的關心,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容冽目光幽冷,死死盯着曲月翎。
他既想要曲月翎看他,又怕曲月翎真看向自己時,發現自己在看他。
這樣扭曲陰暗的情緒在容冽心中翻攪着,使他那雙黑色的眼瞳越發幽邃晦暗,最終容冽垂下長睫,将目光調轉向曲月翎拎着食盒的手。
他想冷靜一點,才不去看青年的臉。
但望着曲月翎的手,他又忍不住想:那雙手纖細白皙,指腹柔軟,曾經将他從地上牽起、曾經撫過他的臉、曾經為他上過藥……如今卻拎着要送給别人的禮物。
曲月翎是對誰都這麼好嗎?
在一刻,容冽突然希望曲月翎對他好是因為有求于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随便來個雜碎,都能分走他的目光和注意。
“……容殿下?”
容冽在不想聽見的、來自曲月翎以外的聲音中緩緩擡眸,見梁初景接過了曲月翎手裡的食盒,有些猶豫地問他:“我方才見你一直盯着這食盒,你是不是也餓了?要不我們一起吃點吧?”
曲月翎還在納悶梁初景怎麼就忽地願意接受他帶的糖糕了,畢竟他和梁初景挨的近,能見梁初景眼中對他的厭煩防範和生疏冷落瞧得清清楚楚。
可梁初景望了容冽一眼後,卻莫名改變了主意,接過食盒和他淡淡道了聲謝,然後邀請容冽跟自己一塊吃點東西。
曲月翎聞言便趕緊附和着梁初景說:“是啊,冽兒也一塊吃點吧?這個糖耳朵很好吃,我中午在宮裡時都吃了半碟呢。”
“我不愛吃……”
——容冽拒絕的話語和曲月翎同時響起。
“嗯?”曲月翎咦了一聲,“你不愛吃甜糕嗎?”
“是不怎麼愛。”容冽頓了頓,開口,“但既然阿翎哥哥很喜歡……”
少年嘴角向上揚起,朝曲月翎淺淺微笑着,即使變聲期的嗓音嘶啞低沉,在曲月翎聽來,卻猶如天籁。
因為他說:“我也想陪阿翎哥哥嘗嘗它的味道。”
天呐!
這孩子沒白救!
曲月翎可太開心了,容冽回答“不愛吃”時,他還以為自己抓不住這個能借容冽和和梁初景多相處片刻的機會了呢,結果容冽居然這麼貼心,不僅說了他想聽的話,還特别強調道“陪阿翎哥哥”!
他問梁初景:“那我們一起去臨柳湖邊坐坐吧?”
說實話,梁初景是想拒絕曲月翎的,他這輩子都不想和曲月翎再有任何接觸了,但他又需要和容冽結交相識……算了,梁初景在心中對自己道:先忍忍吧。
容冽此人生性多疑,涼薄狠戾,想取得他的信任,與他交好并不容易。
眼下容冽年紀與自己年紀差不多大,性格應當還沒有将來那般沉郁陰鹜,他甚至會對曲月翎笑呢——還不是陰冷的嗤笑,自己該趁此機會和他結識,拉近關系才對。
故梁初景同意了曲月翎的提議。
三人一塊到臨柳湖邊的石桌那坐下了,共同分吃食盒裡的糖耳朵。
然而他們三人之中,真正愛吃甜食的隻有曲月翎。
容冽不愛,從來不碰。
梁初景也不愛,他的膳食裡出現甜品隻有一種可能——特地留給窈娘的。
現在,曲月翎卻往他們面前的小碟裡,一人放了兩塊糖耳朵,随後語氣慈愛道:“景兒、冽兒,快吃吧。”
梁初景:“……”
梁初景聽着曲月翎對自己的稱謂,隻覺得牙齒比吃多了糖糕還酥軟,令人渾身難受。
他捏起糖耳朵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容冽,見容冽面沉似水,黑眸中甚至隐約可見幾分陰郁,還以為容冽也在為曲月翎喚他“冽兒”的名稱難受,便說:“越妃以後還是叫我初景吧。”
其實他直接稱呼曲月翎為“越妃”其實的不太尊敬的,不過曲月翎本人好像不太在意,說:“那初景以後也和冽兒一樣,都叫我‘阿翎哥哥’吧。”
青年話聲甫落,梁初景就瞧見容冽抿緊唇線,眸光更幽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