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系統聽到曲月翎的呼喚,小跑着奔到床邊,又直起上半身,将前足搭到榻上,詢問曲月翎:“宿主,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曲月翎又虛弱地咳了兩聲:“我現在感覺我因為嘴賤遭到懲罰,吞了一千根銀針……”
“你不隻是嘴賤,你還嘴饞。”系統告訴他,“你吞了一千個糖耳朵。”
曲月翎:“……”
曲月翎辯解:“這簡直就是危言聳聽,我最多就吃了三十個……你不要胡說!”
系統說:“三十個也已經快到緻死量了。”
急性咽炎所引起的高燒、咽痛等症狀,本來就會增加心律失常的風險,嚴重的話,甚至還可能損傷心肌細或直接引發心肌炎,在這藥物缺乏且沒有手術搶救條件的古代,如果曲月翎沒有“頂級牛馬”的頭銜庇佑,那他一旦心髒病發作,就可以安心等死了。
“啊……我的嗓子……”曲月翎自知理虧,不敢再和系統犟嘴了,繼續唉聲歎氣,“怕是再也不能做歌唱家了……”
系統:“?”
系統:“不是?大哥,你……”
“阿翎哥哥——”
一道同樣在喊“哥哥”的聲音壓過了系統的狗叫。
而曲月翎的宮人們當初攔不住麗妃,現在同樣也攔不住容冽,他踏着聽上去淩亂又急切的腳步聲沖進寝殿裡,屈膝半跪,矮下身體,以一個跟系統頗為相似地姿勢伏在曲月翎床沿邊上,雙目血紅,啞聲輕喃:“阿翎哥哥……”
曲月翎被他吓了一跳,系統也被他擠得往旁邊挪了好幾步,被迫讓出位置。
但很快,曲月翎就注意到容冽顴骨上多了一抹新傷,少年的眼睛更是紅到連眼白上都泛起了血絲,像是不久前才很可憐地大哭過一場。
曲月翎先擺手讓宮人們退下,再緩緩朝容冽伸手:“……冽兒,你的臉?”
仿佛沒預料到病中的青年開口第一句話竟是關心自己,容冽怔了一瞬,直到曲月翎因高熱而過分發燙的指腹,以一種不會弄疼他的力道,觸碰到他的淤傷時,容冽才回過神來。
“是不是二皇子又打你了?!”曲月翎剛才受到那股驚吓,此刻已經變成了憤怒,被氣得一邊咳嗽一邊罵,“這狗東西……你等着,等我病好了就去收拾他咳咳……”
咳得實在厲害,曲月翎有點上不來氣了,他張開雙唇急促地喘息着,剛想擡手給自己順順氣,另一隻手就先他一步撫他的胸膛,從上往下輕柔地摩挲着。
“沒關系的,哥哥……我、我都習慣了。”容冽垂下眼睫,如同不願提及傷心事,也不願給曲月翎招惹麻煩般低語道,“生氣傷身,阿翎哥哥本來就病得很重,不要再為我憂心了。”
“這種事情怎麼能習慣呢?!”
結果青年聽後,情緒反而更激動了,甚至激烈得有些不正常,他用手肘撐着床榻支起身體,即使喉嚨的腫痛和高燒讓他說話痛苦,他也還是提高了音量,竭力發聲。
而容冽望着他為自己失态、為自己忍耐疼痛、那十足十在乎自己的模樣,心髒也劇烈地狂跳起來,滿意餍足到身體都在發顫,需要極力控制面部,才能确保不會揚起嘴角,隻裝出懵懂又驚愕的表情問:“……哥哥?”
曲月翎卻把容冽的舒顫,當做了不敢反抗二皇子的恐懼、怯懦和害怕。
“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他喘了兩下,積蓄了點力氣後,便擡臂按住少年的肩,輕聲安慰道,“惡人還需惡人磨,哥哥會幫你報仇的。”
“阿翎哥哥對我真好……”
容冽聽着,再也壓抑不住笑意,傾身撲進青年懷中,将臉埋入曲月翎單薄孱弱的頸窩裡,借由青年垂落的墨發斂去自己扭曲病态的笑容。
這具仍在病中的身體弱不勝衣,其實根本庇佑不了任何人,可此刻正不斷散發着融融的熱意,熨燙得容冽連指尖都在顫抖。
他抱着曲月翎的腰肢,每根手指都宛如需要侵入寄主,附生在一棵樹上才能活下去的金絲藤,死死攥緊青年衣裳,像是某種殘忍的絞殺行徑,但他仍嫌曲月翎給予自己“存活”的養分不夠充足。
容冽在發影裡嘴角噙笑,卻用委屈的語氣說:“我今天在校場外等了好久,也不見哥哥來接我,還以為哥哥不小心把我忘了……”
“怎麼會呢?”曲月翎拍拍他的背。
心想:忘記做什麼事都不可能會忘記去接你,畢竟我還得靠接你時,趁機到三皇子眼前刷刷存在感和好感度呢。
——他們都不知道對方心中的千轉百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