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都豎起了耳朵,曲月翎愕然問:“我昏迷這幾天裡,麗妃又被老登解除禁足了嗎?”
“沒有啊。”系統也很納悶,“這幾天都沒聽說麗妃那邊有什麼新消息,倒是你一直昏着,宮裡都在說你要死了。”
曲月翎:“……”
曲月翎:“我現在回床上裝作沒醒還來得及嗎?”
——明顯是來不及了。
“好弟弟,你可算醒了!”麗妃興高采烈沖進屋内,坐到曲月翎身邊,眼睛卻四處搜尋着青年的手在哪,見青年在摸狗,她也把手伸過去,和曲月翎一起摸系統,“我擔心你熬不過去,要死了呢。”
曲月翎:“……苗姐姐,我命還是比較硬的。”
麗妃瞅着幾日不見,又清減許多,仿佛随時都能化作一縷輕煙,飄回天上瑤台去的病骨支離青年,直言不諱道:“看不出來。”
曲月翎:“……”
“你的手腕都瘦快比我細了,感覺一折就斷。”麗妃圖窮匕見,手掌順着系統油光水滑的狗毛往下,溜到曲月翎腕間更加細滑的雪白皮.肉上,“但你别擔心,姐姐家裡是做藥材生意的。”
說完,麗妃就拍拍手掌,讓自己的宮人把幾個大箱子擡上來,裡面全是人參、靈芝等昂貴藥材,說是送給曲月翎補身體的禮物。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麗妃迄今為止沒對自己幹過什麼壞事,就愛摸點小手,曲月翎又掙脫不開,便暫時随她去了,隻好奇道:“苗姐姐可以出宮了嗎?”
“不可以,我還在禁足中呢。”麗妃實話實說,“不過這無所謂,大不了再被梁懷徽多禁足一段時間呗。”
“而且我主要是擔憂弟弟你啊。”
“你的脈象弦細無力,艱澀不暢。”麗妃入宮為妃前跟随家中長輩看管藥店,也會些醫術,她圈着曲月翎的手腕把了會兒脈後,神情凝重道,“這種病瘀血阻滞心脈,最忌動怒傷神,如不精心調養着,恐有損壽數。”
“容冽一個邺國質子,他不可能永遠待在衛祁,等他再長大些,說不定就要回邺國去了,而你卻要在這深宮裡待一輩子,所以那日……”
麗妃頓了頓話音,語重心長勸曲月翎道:“你其實犯不着為了他開罪虞貴妃,這不值得。”
麗妃這番話不偏不倚,客觀中肯,她應該是當真喜歡曲月翎,希望他能在後宮裡過得好些才如此開誠布公。
如果那日在場的人不是曲月翎,而是原主,那麼他也一定會選擇袖手旁觀,明哲保身——隻要是個不傻,都會這麼做。
可曲月翎卻做不到。
如果那日在場的人不是曲月翎,而是原主,那他一定會選擇袖手旁觀,明哲保身。
可曲月翎做不到。
他知道被霸淩、被無視是種怎樣的感受,因為他曾經經曆過。
他也知道知道被人施以援手,護在身後庇佑時有多幸福,因為他被人這麼保護過。
于是曲月翎告訴麗妃:“沒什麼值不值得的,即使不值得,我也願意為他這麼做。”
“況且我這身體再怎麼調養,也不可能徹底變好。”曲月翎眉眼微彎,柔聲笑道,“或許還沒等到容冽回邺國,我就……”
“呸呸呸!别胡說!”麗妃趕緊打斷曲月翎說不吉利的話,“好弟弟,我剛剛話沒說完呢,你雖然看着命不硬,但實際上卻硬得不得了啊。”
“你知道嗎?我入宮這麼久了,除了皇後娘娘,我就再也沒見過誰有膽子敢那樣罵虞貴妃了。”
“你是第一個。”麗妃用閑着的那隻手給曲月翎比了個大拇指,“弟弟有種,姐姐佩服!”
曲月翎覺得敢無視皇帝禁足之令跑出宮殿,又敢去扇虞貴妃兒子耳光的麗妃沒比自己差到哪去,就也誇她:“……苗姐姐你也很有種。”
“哎呀,我隻是打了梁初鋒那兔崽子幾巴掌罷了,沒正面招惹過虞貴妃。”麗妃壓低聲音,給曲月翎抛出一個八卦,“弟弟你有所不知,虞貴妃其實也不怎麼喜歡她這個兒子,我之前有次在禦花園裡瞧見虞貴妃打梁初鋒,下手比我狠多了,起因僅僅是他把虞貴妃在禦花園中最喜歡一枝花給掐斷了。”
“還有這種事?”曲月翎為了聽清麗妃的話,身體朝麗妃那邊傾了傾。
“是啊,我就納悶了,區區一枝花,能比親兒子還珍貴嗎?”麗妃說,“梁初鋒那時才八九歲吧,牙齒都被她打掉了一顆,我覺得他可憐,還讓初睿去安慰了躲在假山後哭的他呢,結果這兔崽子越長大越不是東西,和他親娘越來越像……”
“阿翎哥哥。”
少年變聲期特有的嘶啞嗓音在門口響起,中斷了曲月翎和麗妃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