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害怕在昏暗光線下被絆倒,諸伏景光手指貼在牆壁上慢慢地走着。
走廊的盡頭是樓梯,在這光線下看不到這樓梯将通往何處。
隻是略一猶疑,諸伏景光就走向上方的樓梯。
“這麼晚了,少爺有什麼事嗎?”
管家的聲音平靜但突兀地在身後響起。
貓眼青年剛邁上去的一隻腳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他轉身面對管家,用手語比劃着:“剛剛睡太早了,現在醒來後發現有點餓,就幹脆出來逛逛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房間裡有呼叫鈴,少爺可以讓我們給你送來。”
他這麼說着,卻沒有做出什麼舉動,隻是站在那裡。
于是諸伏景光重複:“想順便逛逛。”
管家盯着他像是在分辨什麼。這時諸伏景光才發現這位老人有一雙綠色的眼眸,透着股無機質的冷感。
看了一會兒,他率先向樓下走去。
諸伏景光從善如流地跟上去。
結果沒想到從樓梯下去之後便是晚上吃飯的餐廳。
長桌和簾子已經被收了起來,顯得餐廳更加空曠。高聳的頂部不僅沒給人開闊的感覺,反而像巨獸的嘴巴一般猙獰。
餐廳走過去又是一條很長的走廊,但走廊兩側沒有房門,隻有巨大的人像油畫。
畫裡都是不同姿态的同一個人。
青年有着柔順漂亮的金發,面容白皙俊秀,那雙眼尾上揚的綠眸裡盈滿溫和的笑意。
諸伏景光下意識向管家看去,發現他的目光也剛從油畫上收回來。
不知道是管家的吩咐還是原本就如此,在一片昏暗的宅子裡廚房倒依舊是燈火通明,諸伏景光坐在外側的餐椅上,很快便有人送來了熱氣騰騰的煎餃和海鮮湯。
餓本就是他的借口,也不急着吃,倒是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管家坐下。
管家推辭了兩次之後,可能秉持着事不過三的原則就坐下了。
然後被諸伏景光分享了半份餃子。
老人意思意思吃了一個餃子後停筷:“少爺比之前更有人情味,也更像他了。”
諸伏景光用眼神表達疑問。
像是自知失言,管家轉了個話題:“老爺是真心希望您回來的,他年紀大了,身邊需要人陪。”
想起“老爺”那顯然是中年男性的聲音,諸伏景光沉默地進食,沒有表态,卻忍不住在想,為什麼不叫貝爾摩德回來,還是說,貝爾摩德也不願意回來。
而且“老爺”如果和貝爾摩德是父女關系的話,年齡似乎有些對不上。
這頓夜宵過後,管家又原路把諸伏景光送回房間,之後他沒有再出房門,等第二天天亮後又被貝爾摩德用一樣的方法帶了出去。
諸伏景光沒有告訴貝爾摩德他的安全屋所在之地,隻是讓她随便把他放到路邊就行。
于是在一句“期待你和波本的新進展”作為結束語後,諸伏景光被放在了一個偏僻的巷子口。
貓眼青年在原地轉了一圈,曾經為了任務穿梭過東京大街小巷的狙擊手很快就辨認出來這是哪。
他熟練地在巷子裡再往左拐了兩個分岔路口後,用前幾天那張電話卡再次撥通了安室透的電話。
這次響鈴過了一段時間才被接起來:“貓先生?”
諸伏景光從見到貝爾摩德開始,那顆一直懸在空中的心,開始輕柔着地。
他原本便有這兩天給降谷零再次打電話的計劃,按照對方的辦事效率,已經足夠徹底查明他那晚提供的情報是否屬實,他需要再次确認對方的卧底身份後透露下一份情報。
但現在諸伏景光才驚覺,他逃離那巢穴之後,心底對幼馴染聲音的渴望。
“安室先生應該已經能查實我那天所說的信息了吧?”依舊是緩慢且溫柔的聲線,内容卻直截了當地開門見山。
安室透的聲音聽起來很苦惱:“貓先生,雖然我是偵探,但這種沒有委托人還隻有一些七零八落信息的案子,我也不是那麼有空去接手的哦?”
像是沒察覺到對方話語裡的拒絕意味,諸伏景光自顧自地進行話題跳躍并試圖拉近關系:“說起來,稱呼‘安室先生’會不會有點過于疏遠了,介意我叫你zero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