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為什麼居然主動提出要回去,諸伏景光認為沒必要給貝爾摩德解釋。
他雖然沒再試圖把眼睛上的黑色絲帶解開,卻一直有在用心聽路況,然後毫不意外地發現和上次他聽到的路段幾乎沒有重合的部分。
貝爾摩德不僅會繞路,還會排列組合地每次都繞不同的路。
即便如此,諸伏景光也沒打算徹底放棄尋找那棟住宅的真實位置,去的次數多了,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迹的。
抵達目的地後又是熟悉的流程。
隻不過因為諸伏景光的發情期剛過,即使揭掉了阻隔貼,葡萄烏龍的氣息也是淺淡的,像一隻剛裝過葡萄烏龍的杯子。
貝爾摩德先是一愣,然後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挑眉:“你上次還沒那麼快就到日期,這兩天發生了什麼嗎?”
諸伏景光:“……”怎麼你比我本人還記得清楚日期?
他本不想回答,但轉念一想,貝爾摩德要是真想知道,從桑布加那裡就能知道,畢竟那人看起來就不是個嘴巴嚴實的,估計會很樂意把這個八卦分享出去,指不定還要加油添醋一番。
所以他就用手語跟貝爾摩德說他在任務中吸入了些氣體,被刺激到提前了。
既然是任務,貝爾摩德心知自己問不出再詳細的信息,便沒有追問。
這次“老爺”遵循了上次給貝爾摩德的承諾,餐桌上是清一色的西餐,蘇格蘭面前的是一盤被煎得恰到好處的小羊排,香草的味道把些許膻腥味給壓下去,卻最大限度地激發出那股奶香味,入口能感受到香而不膩的肉質油脂,無論是食材還是烹饪技術都絕對是上乘。
或許是因為這次回來是諸伏景光主動提出來的,“老爺”沒有像上次一般說了那麼多,隻是關心地問了一下他現在身體狀況有沒有恢複——“老爺”果然已經知道今天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琴酒這個打小報告的家夥。
“老爺”暫時不對他和波本之間的事情發表任何看法,隻是很有耐心地等待諸伏景光開口。
在吃完第二塊小羊排之後,胃口并不大的諸伏景光放下了刀叉。
他打出手語:“關于上次你的建議,與其讓波本拿到什麼位置,不如給我。”
這是諸伏景光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在經曆今天這次任務之後徹底确定了。
現在的波本對蘇格蘭根本沒有那種意思,但如果提出這般誘人的條件,一心想往上爬的野心家大概率是不會錯過這麼千載難逢的條件,演戲而已嘛,波本擅長得很。
就算他曾經對蘇格蘭說過有想要結婚的對象又怎樣?這句話隻有他和蘇格蘭兩人知道,要是再狠一點甚至可以哄騙喜歡他的蘇格蘭說那隻是蘇格蘭受到藥物影響出現的幻覺……總之要蒙混過去的辦法千萬種。
可這樣一來,無論是對于其實并不怎麼受高層信任的波本,還是對于因為這個條件而被迫和波本捆死的蘇格蘭來說,都過于被動了。
這個豪門招婿的劇本,諸伏景光不喜歡,并且決定要自己當一回編劇和導演。
“老爺”并沒有說好還是不好,而是在高腳杯輕輕磕在桌面上一聲輕響後問道:“理由?”
諸伏景光半垂眸,卻依舊無法完全遮掩住眼底的受傷,那上揚的眼尾在這樣的情緒下顯得更加濃墨重彩。但很快,在微微吸了一口氣後,他的神色重新變得淡漠,就像以往不知道情愛為何物的蘇格蘭一般。
“我不願成為波本的附庸品,也不想看到他因為這個條件而對我産生鄙夷的心态。”
“我想成為他也不得不仰頭矚目的存在。”
手語打得清楚且堅決,但隻有諸伏景光知道,當他把雙手放下來的時候,甚至不敢搭在桌沿,怕被人發現他無法克制的輕微顫抖。
他作為蘇格蘭已經習慣了和代号成員打交道,就算是看起來最冷厲的琴酒,說句實話,諸伏景光也算不上多害怕,比起害怕,應該是憎惡更多一點。
可現在這位卻不同,單憑對方的身份,僅僅是坐在這裡,就需要諸伏景光不斷調整自己的情緒才不至于暴露出什麼不該有的情緒和想法。
而更恐怖的是,諸伏景光他現在是在向這位大人物,要權。
赤裸裸地索求這個龐大組織的權力。
在管家複述他的手語後,空曠的餐廳安靜到讓人幾乎要懷疑自己身處真空。就連貝爾摩德都沒有出聲,隻是用探究的眼神注視着蘇格蘭。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諸伏景光已經思考完畢自己等下要是被囚禁或者審訊的話該怎麼應對,那位才終于開口:“可以,但在那之前,先去歐洲練練手……這是考驗,不要讓我失望。”
諸伏景光緊繃的身體肌肉和神經終于得以放松一點。
因為他這個要求提得突然,而“老爺”的決定也下得突然,事關重大,所以後者表示他要仔細想一下,晚些時日會把具體情況再告知他。
但無論如何,諸伏景光這個計劃總算是邁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
晚飯後照例是在這邊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