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靠着牆,指腹摩挲着虎口處的牙痕。
他雖然還冷淡與态度極差的宋元峰對話,然而那雙沉冷幽深的黑眸,卻始終跟随着稚魚上車的方向。
并随着警車呼嘯離去,睫影壓低的深潭間,若有所思。
……
巡警們很快就調查清楚了混混們的身份。
不過是一幫偷雞摸狗的家夥,仗着有個劣等級的alpha坐鎮,在城下區混的還不錯。
卻不知道怎麼流竄到了貧民窟附近,結果才幹第一票,就遭遇滑鐵盧,齊刷刷被擡進醫院沖業績。
怎一個慘字了得?
而不管從哪個角度看,稚魚都隻是一個無辜卷入争鬥的小可憐,一個賠了香水又被吓的受害者。
因為稚魚十分配合的态度,到警局後不到一個小時就完成了所有的調查工作,并收獲一衆警員的同情。
小可憐抱着一大堆零食糖果甚至還有毛絨娃娃走出警局門口的時候,望着完全黑下去的天空,整個人還有點兒恍惚。
稀裡糊塗想做好事,結果竟然遇到這麼多事情。
最重要的一點是——
他的香水沒有了呀!
好貴好貴的香水!
稚魚喪氣地抱着東西往家走,肉眼可見的蔫了下去,就連頭頂的呆毛都不支棱了。
“稚魚。”
一道冷冷淡淡的男聲在他身後響起,稚魚聞聲回過頭。
警局外,楚昭站在樹下看着他。
青年的影子被路燈光線拉的很長,影子的頂點攏着伶仃站在不遠處的稚魚。
像擇人而噬的鬼魂。
楚昭臉上的灰擦幹淨了,一道青紫的痕迹自他鋒利下颌蹭過顴骨,雖然還沒有腫起來,但看着依舊可怖。
這麼狼狽的傷,也沒有令alpha這張俊臉看上去滑稽,反而增添許多落拓的不羁。
楚昭黑漆漆的目光觸着稚魚,突然道:“謝謝你。”
又冷又正經的模樣,跟個良家alpha似的,完全看不出之前扯着自己領子哄着人咬的變态嘴臉了。
稚魚憤怒的小腦袋冷靜下來了,這會兒看對方也沒那麼可惡——更何況他已經出過氣了。
他于是抿了抿唇,慢吞吞回複:“嗯,沒事的。”
“我無家可歸了。”
楚昭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稚魚沒跟上他的思路,透藍的眸子茫然看着對方。
那張純然無辜的臉蛋上,血痕已經擦幹淨了,被捏出來的紅印子卻還留着,看樣子一時半會也褪不下去。
楚昭的視線順着稚魚臉上的印子,移向對方懷裡抱着的一袋子零食——頂端還壓着一隻胖乎乎的藍眼睛小魚玩偶。
警局的beta女警一面驚歎着“這簡直就是你!”,一面将玩偶塞進都快被投喂到暈乎乎的男生懷裡。
當時正在隔壁辦手續的楚昭将那場景看了個正着。
楚昭突然笑了,極其淺淡的笑意,恍如夜空中的流星,自他眸中一閃而逝。青年随即又道:“我可以住在你家嗎?”
稚魚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
“當然不可以。”稚魚理所當然的拒絕了:“你沒有地方休息的話,可以去賓館呀。”
他連養活自己都很困難呢,哪裡還有多餘的錢再收留一個看上去就很能吃的alpha?
更何況,他還要直播的,怎麼可以和别人住在一起?
稚魚回答完後,抱着東西就想離開。
卻不想經過楚昭身邊時候,對方突然再次開口。
“20萬,一個月租金。”alpha垂下眼看瞬間停住腳步的小窮鬼,補充道:“如果可以的話,到你家後,我就給你轉賬。”
……
他也不想收留一個alpha的。
稚魚心想。
但對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20萬,如果有了這麼多錢,他完全可以回去之後就和正在網戀的那些金主們斷個幹淨,然後全部身心投入到接近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楚昭、完成舔狗任務的事業上。
就連今天打碎的香水,他都可以再定制一批更好的!
可,怎麼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情呢?
幸福來的太突然,就連稚魚這種遲鈍的小笨蛋也會懷疑不已。
正當他抿着唇瓣糾結的時候。
“叮鈴鈴——”
手機鈴突然打斷了他的思考。
稚魚眨了眨眼,因為抱着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連口袋裡的手機都拿不出來。
還是身旁的楚昭主動幫他分憂解難。
那麼大一堆東西,被瘦弱的beta抱在懷裡看上去就快要把人給埋起來了,然而alpha僅一隻手臂就抓的結結實實。
稚魚好不容易掏出手機,他正想對楚昭道一聲謝,然而看清楚來電聯系人之後,男生漂亮的小臉“刷”一下就白了。
他不敢置信翻了翻狀态欄,看清楚現在的時間之後,臉色更白了。
怎麼辦?
完蛋了!
旁邊楚昭看着新鮮——剛才這小家夥又是被混混們圍着拽衣服、又是被他壓着嗅脖子,也沒見這麼害怕。
稚魚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那麼劃開接聽鍵。
果不其然,一道刺耳的尖叫從話筒中響起——
“小祖宗!你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神隐了?!”
稚魚經紀人簡直急的跳腳,不是外放勝似外放,哀嚎聲足以令在場的兩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你看看幾點了!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做十萬粉福利答謝回嗎?再不上号直播,你的金主哥哥們都要把直播間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