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四周修士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玄光仙尊和那魔族少年時的那段經曆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都知道她被魔族負心,生平最恨魔族和負心人。
這是她的逆鱗。
以往也有被她追殺到絕境的邪修口不擇言想要刺痛她,結果是刺痛确實刺痛了,但那邪修也生不如死、如在地獄。
知道這些事的修士無不諱莫如深。
後來就到了邪修哪怕被夜歸雪殺死都不敢提到一個字的地步。
——死得痛快和生不如死他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現在沈戾居然敢這麼說她,還直言利用二字。
簡直不知死活!
她怕是要被夜歸雪的玄光劍刺出幾個血窟窿了。
但先前那十來招勉強也能說是有來有回,夜歸雪要勝她也沒有那麼輕松。
那——
那是不是能看到夜歸雪施展那招無情劍了?
有修劍道的修士一下就站了起來。
那可是無情劍啊!
據說無往不利、所向披靡、連萬年玄鐵都能一劍斬斷的無情劍!
夜歸雪沒有施展無情劍。
她也沒有出劍。
她站在那裡面無表情,像一座山一樣一動不動,臉色卻不受控制地一點點變白。
修士們有些驚訝:這不像是夜歸雪該有的反應。她應該出劍先刺穿說話之人的心口,故意刺偏三分,再看那人聽着流血的聲音痛苦害怕,告訴她一切才剛剛開始才對。
沈戾也微驚。
她離夜歸雪最近,此時輕易就能看到她的臉:豈止是變白,已經連一絲血色也看不到了。
心又隐隐有些痛。
為什麼?
明明現在夜歸雪的玄光劍不在心口之前,劍意也随着她剛才後退那幾步消散掉了。
“很好。你很好。”夜歸雪看着沈戾的臉,忽然笑了一聲,一個踉跄。
沈戾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扶一把。
後方忽地響起破空聲,是刀出鞘的聲音。
“敢在攬月樓這麼說話,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女子冷冽的聲音随刀聲響起,到沈戾聽完她說的話時刀刃已經在面前了。
聲音響亮,但出手的速度和威脅都比夜歸雪的玄光劍差遠了。
沈戾不屑地握着扇子輕輕一拂,輕松将那刀的刀刃拂開,看那人一刀不中還要繼續,回頭略帶不耐地看了過去。
月光如水,落在她帶着冷意的臉上。
那人看到她的臉後一滞,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直到手中的刀被沈戾扇子拂開後落在地上,“哐”一聲響,她才如夢方醒,呢喃道:“申離!”
她也覺得像。
夜歸雪眸微縮,按在玄光劍上的手無意識緊了緊。
沈戾沒聽清,也不關心,掃了女子一眼。
錦衣華服,腰挂玉佩,很顯貴豪橫的打扮。
那又如何?
她臉上帶着不耐煩:“你是誰?”
那女子沒回答她,還在看着她的臉怔怔出神。
回應沈戾的是一陣腳步聲,懸在四周的機關打開,夜明珠将整座樓照得亮如白晝。
有穿着攬月樓執事服的修士跑了過來,對那女子恭聲道:“閣主。”
閣主。
沈戾再想到她剛才的話,一下就明白了。
攬月樓是天影閣的産業。
那女子應該就是天影閣的閣主上官舞。
看樣子還跟夜歸雪認識?
難怪她不怕打壞金銀台。
沈戾嗤笑一聲。
“師尊!”陸瑤雙躍上來落在夜歸雪身邊,滿是擔憂地看着她。
沈長笙則是落在沈戾後面沉默不言。
沈戾看到沈長笙才想起她到攬月樓要辦的事:說服夜歸雪。
現在她打是打不過,說服也沒能說服,情況似乎還更糟糕了。
她揉揉眉心,有些頭痛:“今晚天色已晚,仙尊好好休息,平複一下心情,明天再說事吧。”
說完她擡腳就走,從那些亮出武器神情鄭重的執事群裡穿過,淡然吩咐樓裡的侍從給她開兩間上房。
“閣主……”有執事小心地将地上的刀撿起來給她,請示道:“要将那位拿下嗎?”
敢在閣主的地盤這麼對閣主的朋友說話,還打落閣主的刀,還這麼沒禮貌地直接走掉,稱得上是冒犯了。
至于魔尊不魔尊的,這裡不是魔族王宮,他們自然不在意。
上官舞沒立刻回答,過了很久才把那刀握住,“不必。”
她看着沈戾的背影,直到看不到後才想起夜歸雪,回頭看去,陸瑤雙小心翼翼道:“師尊,要不然我們直接回宗吧。”
夜歸雪搖搖頭,有些疲憊地道:“先休息吧,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