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門在修行界東面,魔界則在玄清門再往東的地方。
若是魔族要攻打人族,玄清門就是魔族的第一道阻礙。
沈戾睡得迷迷糊糊,醒來時看到的是魔族幽冥殿陌生的殿頂。
面前隔着一段距離的地方站了許多人,看到她醒來後都圍了上來恭聲道:
“主上!”
“主上您終于回來了!”
“主上您醒了!”
七嘴八舌,好吵。
沈戾面色有些不好。
一道低沉的聲音适時響起:“主上剛醒來,安靜一會再說。”
那聲音不算大聲,但話音剛落,大殿立時靜了下來。
禁言符都沒這麼好使。
沈戾看去,看到說話之人是誰後暗道一聲果然。
那是一個女子,長相很美,跟夜歸雪帶着冷意和距離感不同,面前的女子是那種有攻擊性、眉眼藏不住鋒芒的美。
她從長相到打扮再到舉止都是張揚嚣張的。
那是樓無罄,魔族左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殿内站着的人裡修為最高、地位最高、手段也最厲害那一個。
樓族在魔族裡原本也稱得上大族,但到樓無罄出世時,樓族已經在和其他大族的厮殺裡落敗,厲害的死了一堆,落魄到連王城都待不下去。
樓無罄一路走來幾乎全靠自己,頂着别人冷眼坐上左使之位,手段狠厲,行事決絕。
五百年前她就是魔族左使了。
和當時的右使還有幾個大族家主争地盤争得頭破血流,眼見離王位隻有一步之遙,沈無悠忽然橫空出世,直接坐上了魔尊的位置。
沈無悠死後把位置給了沈戾。
于是樓無罄五百年前是魔族左使,五百年後還是魔族左使,再過五百年估計依然是魔族左使。
要說她心裡一點不怨恨師尊和自己是不可能的。
沈戾是這麼想的。
她擺擺手,“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主上回來,屬下自然是要恭迎的。”有人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
那是魔族右使百裡銳,青年男子模樣,長相英俊體格健壯,出身大族,幾百年來一直被左使樓無罄壓了一頭。
沈戾敷衍地點點頭,看了看她現在坐的地方,是設置在幽冥殿的王座。
她問道:“行月雲呢?你們怎麼不叫醒我?”
“主上睡得舒服,屬下自然不敢大逆不道。”樓無罄面上帶着微笑,把行月雲還給沈戾。
她也自稱屬下了。
人多果然麻煩。
沈戾揉揉眉心。
“主上,您此次出去事情辦得如何了?”有人問她。
那也許是護法、長老還是什麼大族家主。
沈戾沒記住,她隻記住了左使樓無罄和右使百裡銳的臉。
“應該是辦好了。”
夜歸雪松口了,隻要曆練結束,沈長笙就能和陸瑤雙順利結契了。
沈戾随意道:“長笙跟陸瑤雙去曆練了,大概要過個三五年才會回來。”
那長老還是護法點點頭,沒怎麼在意。
不是不在意沈長笙曆練,而是連沈長笙這個人都不在意。
說是魔族少主,其實隻是看在沈無悠和沈戾的面子上叫一聲而已。
前者有王族血脈,修為又高,當年打到沒有人說得出反對的話,還出手鎮壓不滅塔,他們心服口服。
至于後者——總歸也是不同的。得忍。
樓無罄和百裡銳卻同時臉色一變。
樓無罄:“沈長笙去曆練了?”
百裡銳:“那怎麼行?”
面上居然滿是擔憂和着急。
“沒事的,我給了她很多寶物。況且她的《黃泉訣》修到第六重,也該實戰一番了。”
沈戾說着,見樓無罄和百裡銳還是着急,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們很關心長笙的安危?”
“那是少主,屬下自然關心。”百裡銳低着頭,頓了頓,又道:“要實戰的話,我們魔族也有許多曆練的地方,何必到人族的地盤上去。主上,要不然還是讓少主回來吧。”
“不用,我都和夜歸雪說好了。”
夜歸雪。
樓無罄眼神微冷,看百裡銳還要堅持,微乎其微地對百裡銳搖了搖頭。
百裡銳有些不甘。
沈戾說到沈長笙,又想到她跟人族簽的那個協議。
她坐直起來,問道:“之前長笙簽的停戰協議,你們知道内容麼?”
若是知道,以樓無罄跟百裡銳、還有現在正在這殿内這麼多人的能耐,怎麼會看不出來那協議的問題?怎麼會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但要說不知道也不可能。
殿裡這麼多人,個個都是有實權的,對地盤和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這——”
那些長老、護法和大族家主都看向樓無罄,沒有說話。
樓無罄上前一步,點點頭,“主上,屬下知道。”
沈戾挑眉,知道樓無罄還有下文。
“這是人族的緩兵之計。人族那邊應該出了什麼事,也許是什麼陳年隐患,也許是兇獸蘇醒,還有諸如邪修魔修肆虐這些。”
沈戾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她知道是緩兵之計,但還是任由沈長笙簽了協議,也任由沈長笙壓着各族不讓他們随意對人族出手。
“人族認為那是緩兵之計。魔族可不這麼認為。”
樓無罄眼神明亮,眼裡滿是看得到的野心,“主上回來這一路,注意到魔族有什麼變化嗎?”
沈戾搖頭,“我是一路睡回來的,你忘了嗎?”
似乎還是樓無罄把她從行月雲移到王座上的。
樓無罄:“……”
她滞了滞,選擇直接道:“魔族近來收了一批禁衛,各大族和小族也在招收人手,還效仿人族建了一批學院。”
她簡單帶過,溫和地繼續道:“人族解決完那個問題後若是相安無事還好,若是他們還跟以前一樣想着趕盡殺絕,那就隻能看看是誰的劍更鋒利一些了。”
她有自信,一定是魔族的劍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