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那一劍刺中後當場魂飛魄散,連屍骨都被劍意撕裂。
她以為申離死了。
結果五百年過去,她又出現,這回是沈戾,是魔族魔尊。
夜歸雪其實一點都不想知道她是怎麼起死回生的。
忘了就忘了。
若是不出現、她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申離還敢出現,還讓她看到了,那也很簡單,她再殺一次就是。
可她憑什麼清醒時忘得幹淨、昏睡時反而能含糊不清地吐出這兩個字?
憑什麼先動手殺人的一無所知,還能自由自在、随意散漫地活着,而被殺的卻沉入夢魇、曆曆在目?
巨大的不甘在這一瞬間忽地席卷而來。
夜歸雪看着面前雪白的臉,忽然覺得就這麼殺了沈戾太簡單太便宜她了。
她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上好的丹藥,捏碎後灑在她傷口上,再細緻地塗好。
動作一點也不輕柔,甚至有意加重了力度。
沈戾果然皺緊眉頭嘶聲連連。
夜歸雪這才滿意地收回手,正要拿起玄光劍時目光微變。
她看到玄光劍在輕微地顫動。
跟她被那青衣人箫聲影響到時向她示警不同,眼下的震動是類似追蹤符追蹤到痕迹的震動。
玄光劍印!
她低頭。
玄光劍剛才被她放在沈戾腿上,離她丹田很近。
她搭住沈戾的肩膀将靈力注入,能感知到的跟之前醉酒那次摸到的差不多,有重傷,然後就沒有了。
她看向沈戾的衣服,直接伸手一扯,三兩下把礙事的衣服除開,把玄光劍貼了上去。
離丹田越近,玄光劍震動越明顯。
玄光劍印确實還存在!
不過不是在沈戾被刺了一劍的心口上,而是在丹田。
重傷?
難道沈戾的重傷是因為玄光劍印的存在?
夜歸雪想到這裡,眼裡滿是愉悅。
如果真的是因為玄光劍印,那她似乎能夠控制沈戾的傷勢。
她并指如劍掐了個訣,接着微微皺眉。
她對玄光劍印的感應還是很模糊,像是劍印被什麼壓制和隔絕了?
攬月樓假裝醉酒那次她沒察覺到,這次是因為沈戾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變得虛弱了?
她把沈戾的衣服又扒開了些,貼上去細細感受。
沈戾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風輕拂,涼意刺骨。
她迷迷糊糊地睜眼,先看到遠處微綠的草。
再然後,是玄光劍冰涼的觸感,夜歸雪伸手摸着她的肚子,手心微暖。
她低頭一看,險些當場昏厥過去。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
她坐着以最快的速度往後移了移,伸手把衣服攏緊,結結巴巴道:“夜、夜歸雪,你、你還說你不會趁人之危!”
夜歸雪:“……”
她看着沈戾一瞬間紅得不行的臉,感到有趣,把玄光劍收回來後起身,淡淡道:“你睡太久沒有醒,我檢查一下而已。”
是嗎?
檢查需要把衣服扒掉?
沈戾将信将疑,動手整理衣服時忍不住嘶了一聲,“好痛。”
她苦着一張臉。
再看到地面有鮮血時怔了怔,她記得她心口周圍的傷已經止住血了啊。
是動用靈力後崩裂了?
她背對夜歸雪看了一眼,上面還有塗抹得細緻均勻的傷藥。
這裡就她和夜歸雪兩個人,顯然是夜歸雪給她塗上去的。
她清咳一聲,有些尴尬,“多謝。”
夜歸雪撫摸着玄光劍劍柄,隐約能透過樸實無華的劍鞘看到玄光劍的劍尖上還沾染着沈戾心口的血,紅得耀眼漂亮。
她險些笑出聲來。
她把沈戾的傷口攪出血,沈戾還感謝她?真是太讓人愉悅了。
她心情頗好地回道:“不必。”
沈戾整理好衣服,紅着臉逼迫自己把剛才那一幕忘掉,看到夜歸雪握着玄光劍,就想到被箫聲控制時聽到的劍聲。
進而想到之前在攬月樓外,刺客刺殺她時她也曾聽到一道劍聲。
一樣清亮動聽,有如天籁。
她問夜歸雪:“之前說好要去魔族王宮那次,到半路你忽然回宗,之後我遇到刺殺,其實當時你在場的吧?”
夜歸雪應該是走後察覺到哪裡不對勁折返回來,看到她有危險想出劍,但上官舞先出手了。
“還有剛才在荒山内部,你對那青衣人出劍,還使用了靈力——”
她眼裡有感激動容。
夜歸雪看着越想笑,她點點頭,實話實說,“對,兩道劍聲都出自玄光劍。我不是真心要救你,而是不想看你死在别人手裡。”
沈戾沒相信,隻當她是嘴硬心軟。
她暗暗記在心裡,想到夜歸雪刺向青衣人那一劍,好奇地追問:“那便是無情劍麼?”
無情劍,世間所有劍法裡公認最厲害的,威力無窮,堪稱能夠開天辟地,最為堅硬的萬年玄鐵也能一劍劈開。
無情劍不是一柄劍,也不是具體某種劍法,而是道意,是化繁為簡、最簡單極緻的一劍。
沈戾回想夜歸雪當時那一劍。
如秋風掃落葉,肅殺淩厲,冷冽無情。
确實驚豔。
但總感覺還不符合她的想象。
“無情劍?”夜歸雪挑了下唇,像是想笑又忍住。
她搖頭,“不是。”
不是無情劍。
沈戾有些意外,還有些失望。
夜歸雪看到她的失望,問道:“你很想看到無情劍?”
那當然!
那可是無情劍!
世間第一劍!
沈戾還沒回答,夜歸雪已經從她臉上表情看到答案了。
她笑了出來,将玄光劍往沈戾面前橫了橫,意味深長,“不用心急,你一定會見到的。”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