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盞并不知她所說的人并非顧時,繼續說道:
“可姑娘畢竟跟王爺身份差距大了些,若是無法成親也正常,姑娘還是别太指望了,”
她本來想回嘴,說指望的人也不是他,但想一想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若是王爺出面做主,賠上嫁妝把她指給秦思昭,那這樣的婚姻還有什麼意思。
泠川沉默,金盞以為她又不高興了,便出言安慰:
“姑娘,您别着急,我去幫您看看情況。”
過了一小會兒,金盞回來,咔地一聲把門打開。
“王爺說是有要事,已經離開王府了。”
泠川松了口氣,露出一個淺笑,他終于走了。
金盞最近負面情緒挺大。
她在門口聽見了當今聖上病重的事,想必接下來是王爺繼位。
可王爺一繼位,她就得當皇宮裡的大宮女,銀錢沒漲多少,事兒反而變多,規矩更是大的不得了。
王府裡雖然麻煩事多些,但确實沒多少故意磋磨人的規矩,她時不時還能偷偷懶,回趟家,可要是到了宮中,跪這個拜那個的不說,還無法出宮,她非得老死在裡面不可。
她隐隐約約動了辭職回家的心思,自己攢的銀兩也夠開個小店,再養隻臉盤子圓的小狸奴,到時候自己每日撸貓曬太陽,豈不快哉。
可要辭職也得在泠川安穩下來之後再辭職,畢竟她知道的私事太多,到時候風言風語,王爺又要猜疑是她到處亂說的。
若是一輩子當個閑散王爺,跟泠川瞎胡鬧幾年也就罷了,娶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他若是當了皇上……那得是嫌自己的皇威太高,後宮太安甯,需要個女妖精來克一克,才敢把泠川弄進去。
她便咕噜咕噜轉着眼睛,開始出馊主意。
“眼看着王爺前途一片大好,恐怕是不能給姑娘名分的,姑娘也多為自己打算些吧。”
金盞其實也懶得揣度王爺對泠川的心意,天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希望泠川真的出嫁,她隻知道泠川嫁出去,自己就能安心退休回家了。
她故意把話說得滴水不漏,就算她聽了此話後去偷了漢子,也不能說是她金盞教唆的。
“我這幾日家裡有些急事,我三舅爺爺去世了,我得回去看看,姑娘您多擔待啊。”
泠川用袖子掩着臉竊笑,金盞的三舅爺爺已經死了三次了,她也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假期是人的必需品,誰能連着操勞呢?
金盞剛走沒多久,泠川就換上了一身素淨到底的衣裳,又洗了臉。
她天生眉毛淡,眼角又很尖銳,若是不畫眉就壓不住眼裡的戾氣,看起來鬼氣森森,她隻描了描眉毛,看起來乖巧了些。
不知為何,嘴角的笑意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她隻戴帷帽遮住自己的面容,匆匆去了秦思昭府上。
秦思昭府上似乎有客人,小厮遲疑了一下,還是叫泠川進去了。
她喝着茶,心情忐忑不已,她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把一切都坦白與他。
隐隐約約地,她竟然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哭聲。
“我爹逼迫我嫁給顧時……他竟然說後悔把我養成這個樣子,說我抓不住男人的心……可我難道活着就為了讨男人的喜歡嗎?他怎能這樣對我?”
那是楊若雲的聲音,她繼續哭道,
“現在糧草掌握在顧時手裡,他怕在糧草上受制于人,就逼我嫁到王府裡去……他就希望我跟個狐狸似的把王爺勾住了,他好坐收漁利呢。
“可我的婚事憑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原來我隻是他的一個棋子,而不是他的女兒。”
“我學的那些騎射,原來也隻是我爹用來炫耀的把戲罷了……”
泠川越聽越氣,攥緊拳頭錘了下桌子。
“當爹的怎能這樣對待女兒?也太狠心了吧!”
她情緒一激動,用力了些,被楊若雲聽到了。
楊若雲擦擦眼淚,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同泠川四目相對,她免不了有些尴尬。
“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說話的……我叫泠川,是王爺的義妹,不過是來走動走動罷了。”
泠川沒有打扮,隻描了描眉毛,看起來确實不像來偷人的。
她深知有些東西越描越黑,與其心虛緊張,還不如輕描淡寫。
“還請泠川姑娘幫我帶個話,叫王爺不要同意。”
泠川誠懇地點了點頭,她也沒想到将軍竟然這麼狠心,原來對女兒的愛都是他自戀的把戲。
可答應完,泠川卻隐隐有些不安,她心髒跳得七上八下,秦思昭會因為楊若雲有難就答應同她成親嗎……
她闆起個臉,抿着嘴說:
“我先說清楚,我隻能去勸王爺不要同你成親,剩下的我可不會管你。”
若是被家人逼迫嫁到王府,那楊若雲未免也太可憐了,顧時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會去想辦法把這樁婚事攪黃了的。
但她也不會因此就把秦思昭讓給她……
這個想法忽然一下從她心底冒出來,可她又對這種想法有些反感,秦思昭又不是個東西,不能搶來讓去的,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
楊若雲擦擦臉,轉悲為喜,
“多謝泠川姑娘,回頭我教你騎馬。”
泠川往後縮了縮,連連擺手,
“算了算了,我害怕那種熱騰騰的東西,哎呦……”
一是泠川真的害怕高頭大馬,二是她真不想跟楊若雲有什麼過多的接觸,她可不想對她産生什麼多餘的感情。
楊若雲看泠川連連擺手的樣子,沒忍住笑了笑,轉身回府了。
泠川忽然變得很不安,用雙眼着急地去找秦思昭。
“你若是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這是你的自由……”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實際上她還是最希望秦思昭能喜歡她。
秦思昭看着她笑了笑,
“我不是說過嗎,想娶的妻子隻有泠川小姐一個而已。”
“可是我有個很壞的秘密,你知道了就會後悔。”
他看着窗外出神,眼神忽然一暗,面色沉了下來,添了幾分幽暗。
“泠川姑娘的秘密絕對不可能比我的更壞,我希望你不要後悔接近我。”
他确實做過這個世界上一個人能做的最殘忍的事。
泠川忽然有些好奇,開始發揮想象力。
“怎麼,難道您表面正經,背後是花花公子?玩弄過很多姑娘的心嗎?”
他對這種揣測有些生氣,嘴角向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
“那種事我可沒做過,我一向潔身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