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花布蹲在刑攸面前，擡頭動情地注視着她的雙眼，似乎想從裡面找到一絲企圖撒謊甚至是已經在撒謊的迹象，可惜連情緒都蕩然無存。

刑攸偏過頭，因李知勉的直白而猶豫了兩秒，喃喃說：“總有你不在的一天，下次你就不一定會來幫我，而且——總歸不能一直麻煩你。”

李知勉攥緊花布，他看着刑攸，沉默着蹲了幾秒，歎氣起身，“行，也許你是對的。”

刑攸“嗯”了聲，安靜坐在木椅上等水壺内水開，手臂自然撐在大腿兩側，扣着木椅的邊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底部的木紋，她看着面前的地闆，從廚房射出的光影呈現出一個梯形，延伸至對面的卧室内。

李知勉站在木框旁，“刑攸，我媽剛剛來消息，她可能明天也回不來了，要我明天一早去找她拿鑰匙。”

刑攸沒有表情地“嗯”了聲。

李知勉不聲不響地瞥去一眼，暗影中的刑攸皮膚白皙，神态卻有些頹靡，他咳了一聲，“就是說，如果你想起來你在學校落了什麼東西，可以跟我說，我幫你拿回來。”

刑攸低頭盯着李知勉的影子看了會兒，說：“我沒有東西落在學校。”

李知勉直截了當地問，“以後如果還有金水泉的聚餐的話，你不會再去了吧？”

刑攸：“嗯。”

李知勉：“那如果周烨南跟你發消息說要請你吃飯怎麼辦？”

刑攸：“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哦。”李知勉的視線落在刑攸的頭和腳尖上，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略微吃驚地反問，“你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刑攸又重複一遍：“對，沒有。”

“刑攸，”李知勉深吸一口氣，邊歎氣邊往她身邊蹲，低聲說，“你看着我。”

刑攸遲鈍地偏過頭，看着他眨了幾下眼睛，而後飛快地舔了一下嘴唇，“怎麼了？”

李知勉擡手按着木椅一角，兩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落在那處，李知勉停頓了幾秒，似乎在考慮下一句說什麼，刑攸偏過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刑攸第一次對一個男生的精緻有了實感，李知勉就像比着模子刻出來的人偶，有不失美感的英氣。

李知勉想好後擡頭，對上刑攸打量自己的目光，他在恍惚中停下心跳，一秒兩秒或是更久，他想永遠這樣待下去，最終還是心跳推着他擠出問句，“刑攸，我跟班上那幾個玩得好約了聚餐，嗯……他們都帶着朋友去了，本來是想湊整的，但是！人多也熱鬧嘛，而且看着也好看，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刑攸靜靜地看着他，忽然開口：“李知勉。”

李知勉擡起眼皮，眼睛裡滿是疑惑，“嗯，怎麼了？”

刑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聲說：“我還想再吃一次荔枝面。”

李知勉嗤她，“教訓一次還不夠，上門讨着要第二次？”他起身關火，提着水壺澆了一杯燙水，“水給你晾上了，等放涼再喝。面啊，那就等明天吧，我去買荔枝和面條，欸！難吃了别怪我。”

刑攸點頭：“放心，不會怪你。”

兩人坐在餐桌旁盯着燙水往上升起的蒸汽，李知勉忽然來了興緻，“為什麼又想吃荔枝面？你明明知道不好吃的。”

他看刑攸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問題她不想回答，他擺擺手，“随你開心咯，不想說就不說。”

刑攸“嗯”了聲，拿出手機看了眼消息，上面顯示三分鐘前有一個未知号碼發來的消息，内容很簡單：

-刑攸，我是周烨南。

-周日的聚餐可以作為我女朋友和我一起去參加嗎？

刑攸熄屏反扣手機，李知勉湊上前問，“誰啊？”

刑攸盯着他看了眼，果斷地說：“垃圾短信。”

李知勉“哦”了聲，刑攸傾身，嘴唇在杯沿上慢慢抿了一口，察覺到很燙之後又退了回去，目光依舊停留在熱氣上。

她問：“李知勉，你說你那些玩得好的朋友，帶過去的應該是他們的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