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無妄不說話，咬着刑攸的臉蛋磨牙，咬得沒勁又換了肩膀，刑攸帶着口水到廚房，王玲啼笑皆非，拿着抹布給她擦臉。

王玲正沖垃圾桶扔蛋殼，目光轉了一圈，落回自己淌着蛋液的手指，她放在水龍頭下沖幹淨，問，“六樓那孩子呢？你上去問問吧，他媽早上跟你爸一起去學校了，喊他下來一起吃飯。”

刑攸淡淡地“哦”了聲，她把刑無妄放回地面上，這孩子果然還是習慣和冰涼的瓷磚親近，兩條肉腿改為四輪驅動，爬得滿地“啪啪”響。

刑攸站在六樓那家門前，敲了一聲，她聽到屋内噼裡啪啦一通響，皺眉看過去，李知勉從門後竄出來，嘴裡含着牙刷和泡沫，“你怎麼來了？”

刑攸瞥了一眼屋内，又安分收起目光向樓下走，“我媽喊你去我家吃飯。”

“欸！等等！”李知勉急忙拉住她的手，手指間被水露濕潤，李知勉怔了下，又松開她，“那個……你的頭發。”

他好似不經意地說，刑攸頓在原地未動，李知勉氣息頓長，“要我幫你梳頭嗎？我練了一晚上。”

刑攸心中電光瞥眼似的，打量了下四周，周身的血向上翻湧，她轉身拉開門把手，“隻許這一次。”

李知勉欣然：“好，我保證給你梳漂亮的。”

陽光滿窗，面對一樣建構的房子，刑攸像是初來乍到的新人，倒沒有表現得很局促，在沙發上撿了個避光的地方坐下。

李知勉從他房間推出來一個轉椅，他十分熟練地拆掉靠椅部分，對着轉椅比了個請的手勢，刑攸走過去繃直後背坐好。

李知勉盡量小心與她有直接的皮膚接觸，手指很小心地攏着刑攸的長發，左邊到右邊，分為等分的三股，刑攸隻能鄭重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忽然開口：“李知勉，你很緊張嗎？”

“啊？”李知勉咽了咽口水，手掌一握一伸，刑攸微微仰頭看他，“至于嗎？”

李知勉無話可說，結巴道，“我這不是怕拽疼你嗎？要是手上不留神，薅下來你幾根頭發，我豈不是要掉頭？”

李知勉對女生的固有印象就是，最長的那根頭發絕對不能斷，頭發絕對不能掉，否則就不可避免會有一場超越男生理解範疇的辯論賽，而他們一定會敗下陣來。

他跟罰站似的站在刑攸身後，襯得她猶如一個脾氣很兇很暴的教導主任。

李知勉的臉飛紅，他垂着頭不敢直視鏡中的刑攸，手上的動作很笨拙，想要加快卻很不耐，手指和長發攪在一起，他評價說：“刑攸，你的頭發很軟。”

“還好，但是你的更軟。”刑攸說。

李知勉皺眉，愣了愣，“你摸過我的頭？什麼時候？”

刑攸一聽就皺起了眉頭，她盯着鏡中的李知勉看，通往衛生間的空氣似乎灌滿了灰塵，鏡子也模糊不清，李知勉臉上的表情不甚清晰，她用力皺眉試圖分辨，而李知勉瞥見她緊攏起的眉，以為她是不開心了。

急忙搶話說：“我就是記性不好的人，你别生氣。我回頭好好想想。”

刑攸歎氣道，“李知勉，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你明明很聰明的。”

李知勉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她，而後長長舒了一口氣，“呃……也許吧，我不清楚。那你什麼時候摸過我的頭？”

“初二的時候，準确來說是我和你在圖書館看《狼》的時候，你跟我你覺得頭疼，要我看看是不是磕破了。”刑攸說，“我就是那個時候摸的，你的頭發很軟。嗯……比我的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