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勉極小聲地說：“刑攸，你是不是在發呆？”

刑攸聽到聲響，一臉茫然地看着他，“你在搞什麼？”

李知勉：“我覺得冷。”

刑攸發現自己和李知勉的距離很近，聳了下肩，“不要離我那麼近。”

他擡眼，看着刑攸抿着唇一言不發，應該是真生氣了，他坐直身子，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餘光時不時掃射刑攸的臉蛋，那副表情似乎在說“你快誇誇我”，刑攸視而不見。

周烨南坐的無聊，隔着李時勉問刑攸，“刑攸，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要休息多久？”

刑攸起身，“現在就回去。”

“欸，刑小姐，請你等等我。”李知勉懶洋洋的，一手撐臉，一手揉按眉心，“我腿有點麻。”

刑攸歎了一聲氣，走到他身前，揚着半邊肩膀給他，李知勉知會她的意思，手掌按着她的肩膀，倒是沒敢用死勁兒，整個身子東倒西歪，還是輕飄飄的。

刑攸用膝蓋頂彎他那條腿，強迫他坐在石墩上，刑攸蹲下身拉扯他那條發麻的左腿，手掌握着他的鞋底，一下下地轉動他的腳踝，李知勉被麻感擊破全身的感官，呲牙靠着一旁的石柱。

這種情況持續了三分鐘，李知勉忙喊“好了好了”，刑攸才松手，周烨南站在刑攸看不到他表情的陰涼處，莫名其妙地盯着李知勉看。

李知勉眼尖，瞥見周烨南不算友善的眼神，抖着往後一縮，刑攸察覺到什麼似的，手上的動作一聽，轉頭看向身後的周烨南，“你吓他？”

周烨南聳聳肩，攤手道，“那誰知道呢。”

刑攸又轉頭看向李知勉，“不要沒事找事，試試能不能站直走路，能的話我們就回家了，還有門禁。”

李知勉盯着刑攸，那雙手清清白白，因他的鞋底反而粘上了土塊，刑攸拍拍手上的灰，走到最前的依舊是她，兩個大男孩跟在後面，周烨南和李知勉全程沒有眼神交流，周烨南倒提醒刑攸，“你生物不錯，上高中可以多參加競賽，能赢獎項，如果很優秀的話，說不準還可以有出國做交換生的機會。”

刑攸冷淡且老成地回應他，“在這裡連競賽都沒有，談什麼出國留學？”

周烨南倒不以為意，“如果有留學的機會，你會去嗎？”

刑攸搖頭：“我家不像你家那樣，沒有錢，在這個小縣城裡都可能吃不起飯，如果冒險出國，等同于将自己的生命白送給國外的生活了，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周烨南：“如果有人願意幫你呢？願意給你錢，給你留學的機會，讓你在國外有很好的生活環境，你會跟他走嗎？”

刑攸發現周烨南這人太死闆了，并且還總愛天馬行空一通亂想，但刑攸是現實主義，她不會被那些過分美好的事情迷惑雙眼，平靜地告訴他，“我不會，我走不了。”

周烨南很難理解刑攸的話，李知勉插着口袋懶散說：“你想的都太好了，太理想化，現實根本就沒人會幫她，你明白嗎？”

周烨南擡頭眼看着他，“你怎麼知道理想化的世界不是現實一點點堆砌起來的呢？在手機電話通訊工具出現之前，不照樣有人想過以後會有這種遠隔千裡傳音給親人的這種可能嗎？”

李知勉扶額直歎氣，“用不着你那麼認真去想我的話。你就跟着你爸媽吧，她去哪裡你就跟到哪裡。”

周烨南沒接話茬，他往前跟了一步，忽然說，“刑攸，你哪天需要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李知勉：“那她以後都不會再碰通訊錄裡面有關你們的消息了。”

周烨南偏過頭看了看李知勉，撇撇嘴說：“你對我們兩個的事好像勝券在握？”

“噢，怎麼可能？”李知勉馬上否認，說罷繼續往前走，“刑攸，散步開心嗎？”

刑攸目視前方沒有表情，冷冷的，“好可以，你們很吵。”

李知勉轉頭看了眼身後，周烨南的目光在刑攸身上有了偏移，他舒了一口氣，恢複先前的距離，和周烨南并排走在一起。

他好奇似的，“你對你自己考上市實驗很有把握？”

周烨南低垂着頭往前走，沉默着思索了片刻，他擡頭看着李知勉有些鋒利的眼神愣了愣，心中感受到莫名的敵意，随後揚起唇，依舊勝券在握地問：“你喜歡刑攸，但是刑攸不喜歡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