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柔,怎麼又穿粉衣服?你難道不知道爹爹不喜歡粉色嗎?難怪他不喜歡你。還有啊,你得管管你那不分尊卑的死丫頭。”思柔嚷嚷着
憶柔的确穿了一件粉色裙服,襯得她雪白的肌膚如晶瑩剔透的美玉,烏黑的濃發如瀑布般披在肩上,玉瓷般臉上的那抹淺笑一下僵住。
“大小姐,我們回房去。”月兒拉起憶柔回了房間。
姐妹倆的閨房都在二樓。二樓的中間是會客廳,西面有三間房,第一間是杏兒的,中間是二小姐的,第三間是方便室,這三間房内部都相通。東邊三間是大小姐專用,第一間是月兒的,中間是憶柔的,第三間是方便室,還有些雜物,這三間也是相通的。
憶柔回房後覺得心口有點悶,便懶懶地斜靠在了床上。
月兒細聲問:“大小姐,想吃點什麼嗎?”
憶柔搖了搖頭,輕聲道:“月兒,我不餓,你忙你的吧,我再躺一會兒。”
“唉!可你總得吃點東西啊!”月兒擔心地說。
憶柔無力地閉上了雙眼。月兒隻好将門掩好,退了出去。
六月的正午,整個水府都安靜下來了,除了值勤的外,幾乎都在休息。
憶柔卻沒有一點睡意,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站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何如此虛弱,親妹妹為何如此不喜歡自己,而父親為何總是對自己冷冰冰的。
所有的這一些,她都弄不明白,所以,她幹脆不去想,但一想到自己的身體,她又愁上眉梢。憶柔在屋内轉了一圈,實在無事可做,便下了樓,沿着樓後的石徑小路,獨自一人去了後花園。
後花園裡綠樹繁花,一派郁郁蔥蔥的景象。憶柔輕踏木闆橋,慢慢上了望湖閣。這兒是她傾訴心聲的地方,月兒專門為她在亭内準備了一架琴,怕夏天太陽太毒,又在亭四周用白色絹紗圍了起來。
憶柔輕輕拔開細柔的絹紗,坐在亭内琴旁。望着古色古香的瑤琴,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滴了下來。每當内心痛苦時,她總是來這兒,撫琴訴語,告訴山水自己的愁悶。
此時此刻,她又想到了親妹妹對自己如同仇敵般的話語,她不知道為什麼妹妹會如此讨厭她。
憶柔擡起淚眼,眼前是一湖碧水,水的盡頭是高低起伏的小山,山上紅花綠草,高樹掩映。如此亮麗的景色,在憶柔眼中,卻成了灰色。
她玉手輕撫,獨自一人彈起了傷感的曲子。這曲很低,很輕,她怕弄醒他人。但這聲音還是傳到了一個人的耳朵裡。
吃過午飯後,水若寒同夫人回到房中,葉語青歎了口氣,水若寒輕聲問:“語青,怎麼了?”
夫人看了水若寒一眼,道:“若寒,難道你不擔心憶柔嗎?她總是這個樣子,怎麼辦啊?眼看就十六歲了,也該嫁人了,可她那身體,怎麼不叫人擔心呢?你倒好,根本就不關心憶柔。”
一絲愁苦掠過水若寒眉梢,但隻輕輕一閃,他便将其收斂了。繼而笑道:“兩個女兒,你多關心憶柔,我多關心思柔,這不正好嗎?都關心一個,另一個會不高興。”
葉語青苦笑道:“這倒也是。”
水若寒沉思一下,說:“你先休息,我去書房待會兒。”
說完,他便一人去了書房。
水若寒同夫人住在一樓,中間是會客室,他們住在東邊,西邊是水若寒神秘的書房,不經他的允許,任何人不準踏進書房半步,這在水府也是人人皆知的。
正當他又在書房中望着牆上的畫像發呆時,他聽到了低低的、如泣如訴的琴聲。水若寒心頭一沉,出了書房,尋聲去了後花園。
隻見微風中望湖閣内白紗飄飄,一粉色佳人正手撫瑤琴,颔首低眉。水若寒已聽出那首曲名為《問情山水》,然後雙腳不受控制的上了橋。
憶柔依舊輕彈着,卻沒有留意水若寒已走上亭來。一曲終罷,她輕歎一聲,不覺又是雙眼垂淚。
水若寒站在憶柔身後,卻沒有作聲。就在此時,來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風,将他的白衣吹起了一角,正好吹到了憶柔的目光落處。
憶柔不覺大驚,忙起身回望,竟然是水若寒,憶柔慌忙地起身問好:“爹,是您!憶柔打擾您休息了,我……”
水若寒竟有一時的迷惘,但他很快恢複了冰冷的模樣,淡淡地說:“回屋去休息!”
說完,轉身下了亭子。
憶柔呆呆立在原地。
剛走下木橋的水若寒遇上了跑來的月兒,月兒一看是老爺,急忙鞠躬問好。
水若寒本已走下橋,但他又站住了,沒有回頭,隻輕聲說:“照顧好大小姐,别讓風傷着身子。”
“是,老爺,我會的,您放心好了。”月兒激動地應着。
她從來沒見老爺如此關心過大小姐,這是第一次,她快步奔上望湖閣,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