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璃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團棉花裡,而那團棉花好像有呼吸,衛璃正随着它的律動而上下起伏。
于是,幽幽轉醒的衛璃擋着刺眼的的光緩緩睜開了眼,甫一入目是一大片無暇的白,質地又好像一塊上好的長絨地毯。
“你醒啦!”
剛睜開眼的衛璃感覺頭眩暈的厲害,腦袋好像裝了鉛塊,以至于聽力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于是,他努力将頭轉向聲音來處,卻被眼前景象差點吓得暈死過去。
“你好像很害怕我,是因為我長得很可怕嗎?”
任誰一睜眼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個巨大的妖獸懷中,并且這個妖獸還在張着血盆大口說着人話,好像下一刻就能一口吞下你,都會被吓得魂不附體吧。
衛璃自認為是一個五感正常的人類,因此懼怕是他下意識最自然的反應。
“我明白了,你看這樣還會怕我嗎?”
語畢,巨大的妖獸在眨眼間變成了一隻耳朵尖尖的小狸貓。
小狸貓通體雪白,圓圓的腦袋上軟乎乎的耳朵撲閃撲閃,琥珀色的瞳仁晶瑩剔透,正一臉無辜的看着衛璃。
衛璃的心瞬間就被萌化了。
但盡管如此,衛璃還是不敢有所動作,因他自見證了至親的慘死,便知這世上,壞人們慣會披着另一層皮誘着你放松警惕,然後再将你啃的渣也不剩。
就像三年前的強盜,裝作路過歇腳的遊商,卻在頃刻間殺光了村子裡所有的人。
“這樣也不行嗎?”
小狸貓歪着腦袋看着衛璃,下一刻猝不及防的跳到了衛璃懷裡,扭着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翻着肚皮露出了軟乎乎的小肚子。
“喵喵喵……你好香呀,我好喜歡你!!”
“額……”
衛璃僵着身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能本能的抱着妖獸,盡量不惹怒它。
而妖獸好像把衛璃的動作當成了縱容,于是拱着腦袋一個勁的往衛璃懷裡鑽。
“你叫什麼名字呀?”妖獸頂着軟軟萌萌的小奶貓的聲音問。
衛璃踟蹰半晌,終是讷讷開口:“衛璃……防衛的衛,琉璃的璃……”
“阿璃,我叫白澤,你可以喚我小白。”妖獸不要臉的蹭着衛璃的胸口撒嬌:“浮圖峰好無聊,你陪我一起玩好不好?”
“我也是第一次來,可能不是很方便。”衛璃看着白澤的動作,無奈的開口回答。
“那有什麼,你當這裡是自己家就好,我可是謝安陽請來的貴客。”
衛璃未說他早已經沒有家了,又怎會把這裡當成是家。
正當衛璃為難之時,耳邊傳來銀鈴響起的聲音。
桃林深處,謝安陽正慢慢靠近這一人一獸。
“衛璃師弟,你醒了!”
這是今天第三個人這麼問他,無論這些人出于什麼目的,這竟是他這三年來受到關心最多的一天。
謝安陽走近衛璃,看着衛璃懷中的翻着肚皮撒嬌的白澤,有一瞬表情難以名狀,但轉瞬即逝,快的好似是衛璃的錯覺。
衛璃并不知道,謝安陽為了尋找白澤,去過北境極寒之地,亦去了南疆無窮瀚海,翻山越嶺、上天入地近兩百年,極是不易。
上古大妖白澤,是這世上最後一隻猊獸。猊獸有極強大的妖力,據說能呼風喚雨、毀天滅地,亦能編織幻境、星移鬥轉。
但是猊獸又極其厭惡人類,因千年前,一場人妖大戰,讓猊獸幾近滅絕,因此,猊獸從此幻化成各種模樣,躲在九州邊境的非人之地。
謝安陽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必須找到猊獸,并與之結契,因此,為了達到目的,讓白澤認可自己,他與白澤進行了交易。
但可惜的是,在雙方都自願的情況下,結契并不順利,甚至一度無法進行下去。
謝安陽斜睨了一眼衛璃懷中的白澤,正巧小狸貓的豎瞳眯起,在衛璃看不見的地方扯起了嘴角。
謝安陽不知道白澤正打着什麼壞主意,衛璃畢竟隻是一個弱小的凡人,對大妖并沒有什麼可圖之處。
當然,除了衛璃那張過分漂亮的臉,不知他還有什麼過人之處。
但奇怪的是,衛璃長了這樣一張臉,在這芝麻大點的事都能津津樂道作為談資的衡陽宗,應該早在八卦榜上巡過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