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還想再問幾個“能不能”,眼前景象一陣波動,所處場景瞬間變換,周圍光線驟然消失。
從亮處到暗處,眼睛短暫失明;但熟悉地酸屁味兒讓他們意識到什麼,等他們适應了一會兒,果然又回到了方才法陣抵達的空間内。
蘇林四人轉頭看向自家師尊。
他們不明白怎麼又把他們拉回來了,還這麼毫無征兆。
莫懷仁沒有回應他們,兀自站直了身體,開始整理頭發和衣服,那樣子,似有些緊張,要跟誰比美似的。
他低頭見身上濕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一點兒也不飄逸,蹙了蹙眉。把廣袖一甩,撚訣施法。甩出一袖子水全撲到蘇林臉上。
蘇林被偷襲,心裡卻告誡自己要忍,她啵人家一下,人家撲她一下,算是禮尚往來,互不虧欠了。
她擦幹臉上的水,擡眼看見莫懷仁腳下燃起一點火光,微弱的火圈從腳下上升,到腰間合二為一,直到頭頂。經過這麼一燎,衣服頭發被烤幹了不說,還跟被熨鬥熨過一樣,又恢複了器宇軒昂的師尊範兒。
莫師尊的時間掐得剛剛好,儀容儀表整理完,周圍狹小的黑色空間突然變大,顯現出凹凸不平的岩壁,空氣也變得潮濕陰冷。
法陣打開的空間消失了,他們五個人留在了現實中的山洞裡。
逼人的惡臭因為空間闊大,沖淡了很多。
短暫的沁涼感過去,洞内氣溫迅速下降。
小喇叭抱着冷杉的褲腿拼命往上爬,冷杉将他抱起,小喇叭把頭埋進他懷裡,說:“怕怕,我害怕。”
蘇林也冷得抱住雙臂。
她察覺這洞中空間雖然變大了,但壓迫感更甚,似乎這山洞有了情緒,壓抑着強烈地憤怒和巨大的力量,朝他們壓迫過來,而且此時洞中無光,像身處怪獸的肚中。
不多時,山洞的一邊洞口處,出現了一點微弱的亮光,衆人望過去,光越來越亮,是有人舉着火把走過來。
火把下是一團漆黑,看不清人的樣貌,等他走近了,衆人才認出,來的人不是陸紹,還能是誰?
陸紹單手擎着火把,走到離他們十步遠,立住腳,冷冷地看着衆人。
陸師尊從來都是溫柔含笑的,他們何時見過這樣的陸師尊?
就連蘇林都他被氣勢所攝。
陸紹問:“你來幹什麼?”
莫懷仁道:“沒看見嗎?我在教徒兒如何突破結界。”
陸紹冷笑一聲,說:“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你還真當空寒洞裡來去自由?”
四個弟子被陸紹的氣場所攝,同時也驚訝陸師尊竟然能把自家師尊從法陣裡拉回來,法陣對結界,不知誰更勝一籌。
他們都不敢吱聲,齊刷刷轉頭看向自家師尊,把氣場對決留給莫懷仁,同時也好奇“空寒洞”是什麼地方。
沒想到一貫強悍的莫師尊聽到陸紹的質問,竟沒支棱起來,他避開對方鋒芒,淡淡地說:“我來驗證一件事。”
周圍四個人看到平時溫文儒雅的陸師尊竟又急又沖;而一貫高冷的莫師尊卻淡然不怒,不知其中内情,根本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連呼吸都悄悄的,隻拿目光緊緊跟随說話的人,齊刷刷左右擺頭,并在心裡瘋狂腦補。
陸紹聞言掃視衆人,視線落在蘇林頭上。
莫懷仁看清陸紹目光所在,坐實了蘇林所言,心知陸紹刻意隐瞞了許多,冷笑了一聲,聲音挺大,嘲諷很足。
陸紹權當沒聽見,問蘇林:“你頭上怎麼了?跟個獨角犀牛一樣。”
被點名的“獨角犀牛”略感無語,你倆對決,突然拉上她幹嘛?
還“獨角犀牛”,以前怎麼不記得陸紹修辭手法用得這麼娴熟,蘇林默默捂住腦門上的包,說:“不小心撞的。”
陸紹又問:“你體内的禁忌,是怎麼觸發的?”他對蘇林的口吻柔和很多。
蘇林老實說:“我們上回練氣考核沒考好,師尊幫我們走氣,就突然彈開了。”
“考核?”陸紹問,“你不是隻有三個弟子嗎?少于五人可以申請免考核,你不知道嗎?”後半句問的是莫懷仁。
陸紹這轉場轉得十分風騷。
莫懷仁被問得一愣,他還真不知道這事,他又沒帶過徒弟,這是頭一遭收徒。
他的徒兒們也是頭一遭拜師,聽聞還有這種好事,紛紛轉頭看向自家師尊。
莫懷仁神色一滞,馬上反應過來:陸紹真是太奸詐了,假裝轉移話題問傷情,其實是給他挖坑呢,陸紹跟長門熟得很,王小虎又在他門下,他怎麼會不知道十裡坡幾個弟子考核沒考核。這時候問這個,不是離間他們師徒感情,折損他在徒兒心中的地位麼,太可恥!
莫懷仁不作回答,主動出擊,沉聲問道:“她體内有禁忌,你知道嗎?”
陸紹毫不示弱,冷聲反問:“你進空寒洞,提前問過我了嗎?”
這下蘇林聽明白了,陸紹沒把她觸動先賢碑禁忌的事情告訴莫懷仁;莫懷仁沒提前告訴陸紹要來這個空寒洞,兩個人各有隐瞞,各有各的理虧,又各有各的強硬,誰也不服誰。
兩人僵持不下。
陸紹摸了下鼻子,再次發難:“所以,空寒洞裡臭屁是你留下的?!”
這個把柄被抓得讓人始料不及。
本來衆人都已經漸漸習慣這股子臭味兒了,被陸紹這麼一點,感覺又受不了了。
莫懷仁捂住鼻子,急道:“你行不行,這是重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