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比略坐在樓下,他在觀察二樓的動靜。
沒一會他就聽見一陣叮鈴咣啷的什麼物體撞擊硬物的聲音,而後是女人的尖叫聲。
提比略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朝樓梯走了過去,但被攔下。
“你們在幹什麼?”
“沒有允許不許任何人上樓。”
“你們沒聽見二樓的聲音嗎?有什麼情況不對!”提比略惱火道。
整個高盧北部的軍團還沒幾個敢攔他的,恰好瑪爾凱路斯的近衛就是其中之一。
屋内,尤利娅和瑪爾凱路斯對視。
所有奴隸都被他趕了出去,他用帶着敵意的目光望向尤利娅。
瑪爾凱路斯一看到尤利娅這張臉就想起那天噴血的場景,他還記得她的眼神,并不驚恐,而是輕蔑和厭惡。她躺在那像具忍耐蛆蟲往身上爬的屍體似的,看到他口吐獻血後面帶慶幸,她一定希望他當時就死掉……
尤利娅并不知道瑪爾凱路斯在腦子裡如何加工,她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瑪爾凱路斯笑了:“表妹,我想你欠我一個道歉。”
尤利娅果斷開口:“對不起。”
瑪爾凱路斯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尤利娅步步後退。
道歉的那麼迅速,是應付,還是說心虛呢?瑪爾凱路斯自顧自的揣測。
尤利娅退到床闆處,被他抓住了手腕。緊緊的攥着。
瑪爾凱路斯:“究竟是不是你?”
尤利娅斬釘截鐵道:“不是我。”
瑪爾凱路斯死死的盯着她的臉,他仍舊半信半疑。
他突然掐住尤利娅的脖子把她摁在床上。
“真的嗎?所以你其實是願意接受我的嗎?”
尤利娅:“我……接不接受……都不會殺你……”
瑪爾凱路斯逐漸用力,尤利娅開始覺得喘不上氣。
她捶打他的手臂:“放,放開……”
瑪爾凱路斯:“說起來,我在想……要是你死了,舅舅就沒有女兒了。他就隻能指望我,還會任我的心意給我挑選合适的未婚妻。”
尤利娅看到他雙眼裡嗜血的目光,那是她從未在他眼睛裡見到過的。
不知道他在高盧經曆了什麼,竟如此性情大變。
尤利娅抓撓他的胳膊:“所有人都知道你…掐死我…這是不行的……證據……父親不會…放過你……”
她的腳跟敲打着地闆,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瑪爾凱路斯逐漸着魔,他隻能感受到尤利娅軟弱無力的抵抗。
她逃脫不了,她的生死就在他手上。所以她膽敢厭惡他,甚至想要傷害他的話,他也不用擔心。
他不用擔心……不用害怕…
他怕的不是她,從來不是。所以他到底在忍耐什麼?對,他根本不用忍耐,他本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你知道嗎?或許殺了你我就不用再回高盧去了。”
尤利娅腳跟敲打的更加急切,弄出更大的聲響,她開始眼冒金星了。
就在這時,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散去,接着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你幹什麼?你瘋了?”
弗西烏斯沖進房間。
他拉開了瑪爾凱路斯并給了他一拳,後者直接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瑪爾凱路斯倒在地上,他喘着粗氣,眼神渙散,面色蒼白。
弗西烏斯走到尤利娅旁邊,把她扶了起來。
尤利娅突然能夠呼吸,開始劇烈的咳嗽。
她眼前一片模糊,整片視野被紅白相間的光斑籠罩。
好一會,她才能看清世界。
弗西烏斯摸摸她的臉,又摸摸她的頭。她看起來吓壞了,整個人都在顫抖。
“沒事了,沒事。”弗西烏斯不知道說什麼當做安慰,隻能拍她的後背。
尤利娅安靜了一會,她突然發出尖叫。
她推開弗西烏斯,朝着坐在地上的瑪爾凱路斯沖了過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弗西烏斯全無預料到,吃驚的看着尤利娅的背影。
尤利娅的喉嚨随着尖叫而撕裂,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但她仿佛感覺不到這股疼痛,恐懼和憤怒麻痹了她的神經。
她用腳踹瑪爾凱路斯的頭,後者終于有了反應,伸手去擋,但還是挨了幾腳。
尤利娅下了死手,她瞥到瑪爾凱路斯腰間的佩劍,把它拔了出來,朝瑪爾凱路斯的腦袋刺了過去。
關鍵時刻,弗西烏斯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住:“尤利娅小姐!你冷靜點!”
“他要殺我,我不殺了他,他就要殺我!他要殺我!”尤利娅尖叫,掙紮。
弗西烏斯:“他不會殺了你的,我發誓!”
尤利娅:“殺了他,讓他死,弗西烏斯,讓他死!”
弗西烏斯:“快來人!”
忒修斯和埃西比進屋,還有兩個弗西烏斯的士兵,他們将瑪爾凱路斯扶了起來。
瑪爾凱路斯驚恐的看着尤利娅充滿仇恨的目光。
看着看着,他幹笑道:“這才對,這才是你真實的想法,我就知道!你已經忍很久了吧?别裝了!”
弗西烏斯頭痛欲裂,心想這對夫妻鬧得這是什麼啊。
“你給我閉嘴!”他兩步并做三步上前,一巴掌呼在瑪爾凱路斯臉上。
尤利娅被埃西比拉着,但她根本拉不住她。尤利娅力氣不小,她撞開埃西比朝瑪爾凱路斯沖鋒。
弗西烏斯擋了他一下,被她一劍砍在肩甲上。
他小小的嘶氣,指着尤利娅:“拉住她,快點!”
一個士兵連忙走過去從身後勒住尤利娅的胳膊。
瑪爾凱路斯捂着臉:“你,你敢打我…”
弗西烏斯換了一個方向又是一巴掌打下去。
“啪啪”兩聲,瑪爾凱路斯的臉立刻腫了起來。
“打女人是吧?吃飽了力氣沒地方使,拿女人撒氣?”弗西烏斯抓住他的領子,手掐住他的喉嚨。
忒修斯尖叫:“弗西烏斯大人!”
弗西烏斯:“你給我閉嘴!這裡輪不到你出聲,該死的奴隸!”
瑪爾凱路斯像小雞仔一樣被提了起來,他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你,你不能殺我。我舅舅,舅舅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弗西烏斯壓低了嗓音:“這座旅館上下都是我的人。我隻要把能告密的都殺了,說你死在強盜手上就行了。”
瑪爾凱路斯驚恐尤甚,他臉上血色褪盡。
弗西烏斯:“在羅馬,你舅舅是有幾分話語權。但是在高盧,士兵們說了算。”
瑪爾凱路斯:“阿,阿格裡帕将軍不會允許的!”
弗西烏斯:“你真的這麼認為嗎?你和他算什麼關系?你們甚至不同姓。”
瑪爾凱路斯:“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弗西烏斯把他丢到地上:“跪下!道歉!”
瑪爾凱路斯毫無反抗的癱倒,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頭沖着尤利娅的方向。
“對不起,表妹。我,我就是太害怕了。我剛才…我一定是被邪神附體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剛才做了什麼…”
尤利娅望着趴在地上的瑪爾凱路斯,她的心情仍舊無法平複。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是第二次她直面在死亡前無能為力的感覺。無論她再怎麼用盡全力,也依然無法逃脫。她隻能指望對方大發善心或者有人救她嗎?難道真的隻能這樣嗎?
尤利娅移開了視線:“我不要住在這裡。我不要看見這個人。”
她的聲音還是嘶啞的。
提比略在一樓急得團團轉。
“到底發生什麼了?”他再次試圖上樓,但被阻止。
一氣之下,他一拳打在那個攔着他的士兵的臉上。對方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摔倒在地,提比略就趁這個功夫爬上了樓梯。
“等等,你不許去!”另一個士兵企圖抓他,“沒有命令,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