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洲躺在床上,台燈的光照在他臉上,蒙上一層冷黃色。
肯定生氣了吧。陳寓醋勁大,自己以前和宋慎走在一起的時候,陳寓見到了,都要和他胡攪蠻纏大鬧一場。更别提這次還有韓灼在旁邊煽風點火,自己又沒有半句解釋,陳寓一下子消失這麼多天,肯定是氣得不行了。
可是......自己為什麼要在意陳寓有沒有吃醋?
他們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系,最好的選擇,就是趁着這個機會和陳寓斷個幹淨,等完成任務回到帝都,再給些對方一些補償。
這麼想着,陸聞洲的眼前卻不由自主地出現了韓灼摟着陳寓離開的畫面。卡珊娜說韓灼這次回十三區是為了“找他親愛的竹馬”——親愛的竹馬就是陳寓嗎?
他們從小就認識,關系應該很好吧。
陸聞洲緩緩吐了口氣,強行控制住自己越跑越遠的思緒,迫使自己入睡。
狂風大作,打得窗戶啪擦啪擦響。
陸聞洲睜開眼時,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樣。黑暗潮濕的閣樓裡,他的雙手正被反剪在身後,坐在窗台上,半截身子都探出了外面,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的母親正按着他的肩膀,将他不上不下地死死卡在窗戶邊上。
除此之外,屋内還站着很多人,全都是看不清臉的黑影,朦朦胧胧。吵吵嚷嚷。他聽見母親叫道:“叫陸崇光來!”
“議會長現在正忙......”
“叫陸崇光來!我隻要見陸崇光!”母親厲聲打斷那人的話,“他的兒子是S級alpha,聽不懂嗎?叫他過來!你們去告訴他,我給他生了一個S級alpha,憑什麼不讓我們回帝都?”
懸空的失重感讓陸聞洲渾身的血液都倒流進了腦袋,他不敢掙動,也說不出話,隻能任由那些七嘴八舌的叫嚷無意義地鑽進耳朵裡,同時迷迷糊糊地想:難怪母親今晚在睡前破天荒地給自己端來了一杯牛奶。
原來是摻了藥的。
“我最多再等十分鐘!十分鐘後,要麼陸崇光出現在我面前,要麼我就将把他S級的alpha兒子從這裡扔下去!”
“他身邊那麼多的女人,那麼多的孩子,又有哪個是這麼高的等級?你們去問問他,問問他舍不舍得!”
雙手被綁了太久,已經麻木,濃郁漆黑的夜色從此深深刻在了陸聞洲的眼裡,化作了他的瞳孔。他感覺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往下滑去,眼見就要墜入無底的深淵——
“陸聞洲!”
有人在不遠處叫他。
陸聞洲猛地驚醒過來,後背冷汗涔涔,信息素失控地在體内橫沖直撞,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動着,仿佛還處在夢中的失重感中。
床頭的小燈仍亮着明亮的光,像一輪小小的月亮。卧室門被人推開了,時隔多日不見的粉毛omega大步流星地闖進來,神色驚恐:“陸聞洲,你怎麼了?”
陳寓忽然回來一趟,隻是因為他想起自己最喜歡的那張毛毯還留在酒店房間裡沒拿,心裡一直惦記着,但又怕和陸聞洲撞上,便在夜裡做賊一樣溜了回來。
沒想到,剛進屋子,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又懾人的信息素味,能明顯地感知到信息素的主人正處在強烈的不安之中。
是陸聞洲的易感期到了嗎?
陳寓來不及多想,一頭就紮進了陸聞洲的房間,被alpha的味道弄得腿軟,“陸聞洲,你沒事吧?”
“......”對方沉默了很久,才沙啞地輕聲叫道,“陳寓?”
“對,是我,我回來拿東西,發現你好像不太舒服......”陳寓小心翼翼地蹭到床邊去,見陸聞洲沒有攻擊自己的打算,暗暗地松了口氣,在床沿上坐下來,“你易感期來了嗎?要不要我給你拿抑制劑?”
話音未落,陸聞洲忽然傾身向前,一把将陳寓抱住了。
陳寓猝不及防,後面的話都被噎了回去,過了會兒,才伸手拍拍alpha寬闊的後背,小聲又問了一遍:“你要不要抑制劑呀?”
“不要。”陸聞洲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裡,嗅着omega清淺的金桔花的香氣,“陪我待一會兒。”
“喔,喔。”陳寓僵住不敢動了。
他從沒見過陸聞洲流露出這麼脆弱的模樣。在他心裡,陸聞洲從來都是可靠的、沉穩的、就算天塌下來也能面不改色頂着的,乍一擺出這種姿态,讓陳寓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可憐的陸聞洲。
陳寓摸摸他的腦袋,又順毛似的一下一下地捋他的背,努力放出安撫信息素,和他打商量:“你抱得我有點痛,能不能輕一點呀?”